老李讲话的时候，众人默不做声。都怕案件怀疑到自己头上，人人自危，胆小怕事的更是噤若寒蝉。村民们谁也不愿意跟公安派出所打交道，他们在心理上有一种很深地畏惧感。在村民们的印象中，派出所不怎么干好事——交公粮的时候到农户家扒粮、搞计划生育到超生户家抄家扒屋、组织打狗队半夜三更翻墙入院打狗等等。农户家养条狗是为守家护院，你把狗给消灭了，又不能把治安搞好，村里被盗的事件屡屡发生，派出所在这方面的破案率几乎为零。他们在村民中的口碑也极差。村民们知道，与派出所打交道，不是打骂就是罚款，甚至连打带罚，还没处讲理。他们折磨人的办法多得很，除了用电棒电、棍棒打之外，还有用烟头烫、绳子吊、蹲马步、蹲桌子底等。蹲桌子底就是把人铐在桌子腿上，让人在桌底下站站不起来、坐坐不下去，只能蹲在那里倍受煎熬。另外，不同的季节他们也有不同的体罚，比如冬天，让人只穿裤头光脚站在雪地里冻；夏天，让人两条胳膊抱树铐起双手在烈日下暴晒，更有别出心裁的觉得在太阳下晒还不过意，把白糖水浇在人头上身上后，树上那些爬动的蚂蚁被诱到人的身上乱咬乱啃，折磨得人鬼哭狼嚎。还有更残忍的，把刚烧开的水往人的头上倒……所以社会上流行一句话:公安不办案，社会治安好一半。
开完了村民大会之后，专案组就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办公，等待着有人来投案自首。直到第二天下午，也就是会上宣布的投案自首期限的最后时刻，还没有人来主动投案。老李既失望又无奈，生气地骂道:“奶奶的，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没办法，老李只好又去找村支书张石竹。张石竹在交谈中提到了挨打前村街上出现的有关他的大字标语的事情。老李一听，拍了一下大腿，说:“哎，别说，这真是一条不错的线索。”
他又问道:“现在那标语还在不在？”
张石竹说:“本来想涂掉，还没有来得及。”
“千万先别涂，拍成相片有大用。”
老李让张石竹提供出一份嫌疑人名单，凡是识字的与写标语相关的人都行，并说:“宁可多写几个，也别漏写了，要不有可能让犯罪人成了漏网之鱼。最好挨门挨户按顺序写，这样更保险。”
张石竹本来不想提供这份名单。他觉得能挽回脸面、找个台阶下来也就算了。他怕派出所乱来，给他得罪更多的人。那样得罪了全村人，他也不好在村里过日子！同在一个村里住、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得太别扭了还真不行。
老李说:“你这个想法可不对。这不是纵容坏人吗？纵容了坏人好人就要吃亏。再说，案件没有破，也不好交差。”
村支书列好了名单，包括张永志、小更、张永鹏等，有十几个人，交给了老李。老李看了一眼，装进了口袋，说:“这回情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