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锐先是没声音，既而懒洋洋地说:“她非要跟我好，我也没法，我这不……”
“放屁！美芳喝道。她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连责任都不敢担，还推三阻四找借口。”
程锐今天却是难得的好脾气，丝毫不为她骂所动，换作平时，哪容得美芳这样说话，不立即呵斥制止，也骂声相随了。说了你又不信，不信拉倒。说着，翻个身面向墙躺着。
“就你心眼里有几个洞我能看不出来，你不用跟我耍滑！我跟你说，你赶快跟二丫断了，要不，我跟你没完！”
美芳想“你程锐害了我是我傻我糊涂，我瞎了眼，现在你要还想再害我妹子，害我们一家，我就闹给你好看！”
“我说了，是她找我，又不是我……”
“住嘴”美芳喝令着扑过去要抓他的脸，身子却一下栽到铺子上。她忽然觉得肚子向下一沉，两腿间有一股湿流。美芳心立刻沉下来，恍若跌进了冰窖。伴随着一阵阵疼痛袭来，她知道，孩子早产了。
美芳抱住肚子在铺子上痛苦shen y的样子，使程锐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忙起身来拉住她的胳膊，问怎么了。
“提……前了……”美芳的脸已被疼痛扭曲，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程锐却一时没了主意，愣着不知所措。
“叫……叫……人……”美芳伸手够程锐，她还想说，我坚持不住了，疼死了，可疼痛已将她所有的话语掩埋。
哦。程锐这才明白过来，忙拉了件铺子边上扔着的大衣，披了跑出去。
美芳的鼻子皱皱着，眉头紧蹙，往日有神而美丽的大眼睛，此刻，近乎迷离。她心叹一声:不好。人就平躺开来。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别晕过去，要不，命都包不住了。
待到程锐带着村里两个表嫂和一个大夫赶过来的时候，美芳已经将孩子生出来了。她人昏厥了过去，孩子，两个，一男一女，在她身下未退完全的棉裤中，没有哭声地躺在那里，身体微微动着。鲜血一片。来人立时都呆了，这场面，连那程锐看了，心都戚戚然，何况都是女人。只见得满眼都是鲜血，美芳，被裹在其中，面色惨白，如同死人。
“快，烧水。”大夫一声令下，程锐才慌忙着跑到大棚门口的一个小灶台边，生了火，打开吹风机呼呼地吹起来。
还是晚了。大夫命程锐的两个表嫂弄孩子，自己这边瞧了美芳没有生命危险后，立即处理那两个血已被擦净、嘴里的赃物已抠出的孩子。大夫抢上前一看，两个孩子呼吸都很弱，拍了几下后，男婴发出微弱的哭声，女婴却始终没有动静。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医二十多年了，虽没有精湛的医术，却有丰富的临床经验，这村里百十口子，大病小病，生儿生女，无不是经过她的手。大夫倒提着孩子啪啪拍打孩子的背，在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开始做人工呼吸。一阵忙活过去，大夫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这女婴是先生的，救得晚了，死了。大夫平静地说。被从昏迷中醒来的美芳听到，嘤嘤自哭起来。端水来的程锐将担着的心放下了，也立刻萎蔫起来。孩子的死，程锐有脱逃不掉的责任，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再铁石心肠，无情无义，对亲情也有满怀柔情的时候。大夫见多了孩子夭折的事，劝慰美芳:“好了好了，有个大儿子就够了，两个孩子带着也累，丫头要不要都行，过去的时候，尽有生两个养不活将女娃或其中一个送人的，你这孩子是福浅，到不了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