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子不再多谈别的。
注视着儒圣裂开的雕像,示意张良说说自己的看法。
张良犹犹豫豫道:“学生确实是有些大胆的猜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伏念追问。
张良摸了摸鼻子,目光迅速从荀夫子的衣袖上扫过。
“只不过若是说出来,怕会显得对圣人不敬。”
他不是怕会显得对圣人不敬。
而是怕荀夫子袖子里的那把戒尺。
那玩意儿打人是真疼啊!
“直言便是,老夫既然叫你进来,就不会责怪你。”
荀夫子的话算是给张良吃了颗定心丸。
儒家弟子都知道。
荀夫子向来说话算话。
除了他说自己不会武功,从来不打诳语。
“那学生可就说了。
张良清了清嗓子,抬起头侃侃而言道:“儒圣雕像乃是精石雕刻,采用的是齐鲁之地的花岗岩石,坚固无比,可乃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而不伤根本。”
“说重点,这些废话还是不要说了。”
伏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已经把手伸进袖子里的荀夫子,好心提醒张良。
“呃喏。”
张良连忙抿起嘴,重新直奔主题道:“是儒圣受不起国师的参拜。”
伏念顿时愣住了。
好像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张良撇过脑袋道:“是你让我不要说废话的。”
“不不不,不是废话不废话的问题。”
伏念摆了摆手,连声说道。
这确实不是张良说没说废话或是直奔主题的原因。
而是这个答案,一下子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堂堂儒圣,开创了儒家学派。
功参造化,影响深远。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因为受不起一个活人的参拜,而导致雕像破裂?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伏念说什么也不相信。
更不敢相信。
张良撇了撇嘴。
荀夫子师叔果然没有说错,掌门师兄就是思想刻板。
除了我说的这个解释,那你倒是再说一个出来噻?
“子房所言,十之八九。”
这时,荀夫子突然开口点评道。
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范季上香的时候雕像裂开是巧合。
那他离开时又拜了一次,雕像裂得更深了又怎么解释?
伏念难以置信道:“可是……可是……国师虽对我儒家发展给予了便利和帮助,可此份恩情也不至于大到让儒圣都无法承受的地方吧?”
“嗯,你说得不错。”
荀夫子认可地点了点头。
伏念这话他没毛病。
范季是建议赢政修建学堂,是以纸张便捷了儒家文化的传扬。
但这些加起来,也不可能胜过儒圣对儒家的贡献和地位。
儒圣可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更是儒家文化的奠基人。
如果没有他,还有没有儒家都两说。
张良在一旁补充着对伏念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抛开儒家之外的身份呢?”
“身份?”
伏念凝神思索着。
缓缓道:“还是不可能。”
这次轮到张良追问了:“为何不可能?”
伏念有理有据道:“我儒家文化传承数百年至今,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落魄寒门,都有学我儒家之道者。”
“先齐王上与太后将师叔奉为上宾,一众王室更是精修我儒家文化。”
“之前齐国的王上在学习之前,也需要进行拜师之礼参拜儒圣雕像。”
“国师的身份与地位固然不俗,但总不至于比之前那些君主还高才是。”
“他们的参拜儒圣都能受得起,怎么国师的就受不起了?”
荀夫子在一旁听着张良与伏念的对话,没有急着给出评判。
张良则不置可否道:“可是若再抛开国师这层身份呢?”
“再抛开国师的身份那就抛开国师的身份?”
伏念说到一半才幡然察觉到张良这话不对。
范季现在的身份就是秦国国师。
你要是把这身份给抛开不谈,那还能谈什么?
伏念看着张良问道:“难道他还有什么身份?”
张良挠了挠鼻子,汕讪道:“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这么一猜,然后这么说,掌门师兄你就这么一听吧。
直沉默着的荀夫子终于开口说道:“子房思维活跃,虽然跳脱了些,但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伏念问言又问道:“究竟是什么身份,能比国师,能比之前的各国君王,能比儒圣更高?”
在封建时期,君王的身份已经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而儒圣之前曾担任过一些君王的老师,教导过他们。
现在还有什么身份,能高到让他的雕像都承受不起那人参拜的?
伏念想不到,也不敢想。
荀夫子抿了抿嘴,将目光投向张良。
因为他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也不知道究竟得是什么身份,才能高到把儒圣的雕像给拜作了!
张良在荀夫子的目光中踌躇道:“学生……学生也不知。”
他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这也是最能解释得通的。
可要问到底是什么身份,张良就想不到了。
伏念见荀夫子都不知道,感慨一句:“看来这身份不是一般的高啊。”
张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起码有四五层楼那么高仰。”
“嗯?”
荀夫子眯了他一眼。
“说人话。”
张良连忙改口道:“高,高到人世间都找不出这样的身份。”
荀夫子仿佛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脸色猛然一震。
伏念见状问道:“师叔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张良也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他也对范季的究竟还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