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个来，更让荀夫子惊讶的，其实还是东皇太一的死。
东皇太一的真实实力比他只高不低。
而范季却能把他杀了！
这是荀夫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范季年纪轻轻，实力能与自己几人相提并论。
这已经是天才中妖孽，妖孽中变态了。
可就算这样也还不够！
实力斐然的东皇太一都死在了他手里！
这么说来，范季的实力岂不是已经超过了他们？
“国师，有个问题，老夫想请教国师。”
荀夫子斟酌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范季笑道：“夫子客气了，请讲。”
荀夫子抿了抿嘴，缓缓说道：“国师的实力，是不是已经超越了通神境？”
说起这个，范季自己反而也升起疑惑
东皇太一虽然不是死在他手里，但却被他逼近了青铜门。
而那个时候，他确实是留手了的，并没有用全力。
但是，东皇太一当时也是有伤在身。
自己虽然杀了蚩尤恶灵，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功法可以克制对方。
想了想，他才说道：“应该是……没有吧。”
“应该？”
荀夫子挑了挑眉。
意思好像是说你诓我？
东皇太一几乎是达到了通神境的天花板，你能杀得了他，就算没有迈出那一步，恐怕也已经摸索到了门槛！
范季朗笑道：“夫子与我相交莫逆，我怎么会骗你？我是真不清楚。”
说着，他突然灵机一动。
“要不这样，我们打一架，这样你不就知道了？”
荀夫子被他说得胡须一抖。
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不善与人动粗，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范季哪儿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敷衍。
自己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夫子可知，东皇太一是谁？”
荀夫子听出他话中另有深意。
“你是问，他真正的身份？”
范季点了点头：“不错。”
荀夫子摇了摇头，缓缓道：“东皇太一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老夫确实不知，看样子，国师是知道了？”
范季坦言道：“邹衍。”
荀夫子瞳孔微微一缩，顿时被这个答案给惊到了。
“邹衍那个离开道家，创立阴阳家的邹衍？”
范季平静地点着头：“正是。
旁边的红莲听到后也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随后掰着手指开始数了起来。
焰灵姬好奇地问道：“你在数什么？”
“一二三四五哇！”
红莲数完后忍不住哇了一声，咋咋呼呼道；“师父师父，这个人活了五百年了！”
红莲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对邹衍的来历自然是知道的比焰灵姬这个百越人多。
“五百年？”
焰灵姬伸出一只手：“活了五百年，他是王八吗？”
荀夫子也是充满疑惑，口中喃喃道：“五百年这不应该啊。”
范季出他的疑虑，说道：“常人寿命不过数十载，通神境则要长很多，但要活到五百岁也是不可能。”
荀夫子认同地点了点头。
范季又道：“但他的确是五百年前的那个邹衍，只不过，活的方式不同而已。”
接着，他就将东皇太一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荀夫子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最后轻笑一声：“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
范季没有急着接话。
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荀夫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这么看着老夫作甚？”
范季依旧没有收回目光，缓缓道：“如果我算得没错的话，夫子你的寿元，也快到了吧？”
范季的这个快到了，自然不是说荀夫子这段时间就会死。
他是通神境，寿命比一般人要长很多。
这里说他快了，却少说也还有个十来年。
荀夫子坦然道：“是啊，应该是快了。”
十来年，对他们而言并不长。
可能就是闭几次关的时间而已。
“那夫子就没有想过要继续活下去吗？”
荀夫子看着他道：“若是之前，或许回想，但是现在……不想了。”
“为何？”
“因为有你。”
“有我？”
“不错。
荀夫子点了点头：“因为你帮老夫实现了夙愿，老夫只要在临死之前能够看到我儒家之法传遍天下便足矣，而如今，快了。”
他神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不给范季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国师开学堂，建大学，让世人都有书读，让世人都读得起书。”
“国师此举，利在当下，功在千秋。”
“老夫生平就这一个夙愿，如今就要实现了，今后生与死，又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若是能用老夫这条命在日换来如今的结果，我当义不容辞。”
“物有生死，理有存亡。”
“既然心中所愿已经实现，死又有何不可？”
“所以我要死，死的顺畅，死得坦荡。”
范季沉默下来。
院头的焰灵姬和红莲也收起对荀夫子带有意见的眼神。
她们没想到，这个平时看上去凶巴巴的老头，居然会对弘扬儒家之法有这么深的执念。
荀夫子笑了笑，笑容有些凄凉。
“我儒家八系，唯我这一脉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国师可知是为何？”
范季心中已有答案，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倒是红莲口无遮拦道：“因为你太凶了？”
荀夫子被她说得一愣，接着笑了起来：“也可以这么说。”
不仅仅是因为他凶，也因为他的理论与旁人有所不同。
他的想法和做法更为偏激。
对弟子的要求也极为严格。
因此才惹得很多人不满。
但他辈分又极高，而且自己还是一等一的高手。
想打的不敢打，想骂他的骂不过。
他对各家都有所批评，唯独推崇孔子的思想，认为这是最好的治国理念。
因此一直想让各国将儒家学术当做国学在国家中宣扬。
但在这战火纷飞的动乱时代，儒家这一套根本行不通。
儒学是一个不错的治世之法，却不是救国之道近。
因此他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但是现在，天下一统，机会来了！
而范季，又给了他这个机会。
荀夫子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神色严肃地看着范季，合起手，弯下腰。
深深鞠了一躬。
“弟子荀况，替儒家先贤、儒家当代、后世之弟子，拜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