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一边去!”
赵姬立马将他手从自己脸上摘了下来。
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你心是铁做的吗?”
这么多眼泪,算是白流了!
范季轻轻叹息一声。
说道:“就算我不从中干预,你觉得你能斗得过你那侄儿吗?”
赵姬一下子不说话了。
嬴政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让她感到无比意外。
有些东西与生俱来。
有的人天生便是王者,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不凡。
就是现在,朝中的风向也已经开始变了。
虽然嬴政还没有亲政,但已经露出峥嵘之姿。
“本宫我……”
“所以何必将事情闹得那么僵。”
范季打断她道。
“秦国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根本经不起你们再斗下去。”
“而且现在时机已到。”
“几世的努力,百年的筹备。”
“若是付之东流,你让你姐姐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秦国先王?”
赵姬顿时哽住了话语。
不知道改如何反驳。
最终她只能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范季。
眼底带着不安和纠结。
范季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无措。
他知道赵姬在担心什么。
她需要安全感!
略一思索后安慰道:“你放心,就算交出了权力,你依然是秦国太后。”
“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说完之后,赵姬却摇了摇头。
缓缓问道:“本宫只想知道,若我还是不交,你会如何?”
她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肯交出权柄,范季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赢政。
或者,会怎么对她。
范季也是愣了一下。
没想到她关心的会是这个问题。
略微沉吟了片刻,他答复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秦王,但以后你会明白我所说的。”
“本宫是问,你会如何?”
赵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固执地问道。
范季怔了怔。
突然笑道:“还能如何?你是大权在握的太后,我自然是得有事没事的时候来帮你揉揉肚子捏捏腿来讨好你了。”
赵姬也跟着笑了。
却是冷笑。
“你会讨好本宫,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本宫再问你,若是我还了权柄呢?你又会如何?”
范季摸了摸下巴。
“还是得来帮你揉揉肚子捏捏腿,总要有人来陪你说说话。”
赵姬身子一点点软了下来。
无力地靠在床头。
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
轻轻出了口气,才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不必了。”
范季张口正欲说话,赵姬却打断他道:“你走吧,本宫要午休了。”
范季也没再死缠烂打。
轻步走了出去。
等到他离开后许久,赵姬还是一动不动地靠着。
看样子,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又过去良久。
紧闭的睫毛才轻轻颤抖了一下,接着眼睛缓缓睁开。
平静地目光宛如秋水。
失神地看着前方。
离开王宫的范季也没明白赵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但就她那坚决的态度而言,让她还权于政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的确是没有把赵姬身份一事告诉赢政的打算。
虽然这个太后不是他生母,但却是带着他从赵国死里逃生回来的。
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该说的都和她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
剩下的就让她自己考虑去吧。
范季之所以这么苦口婆心,是因为赵姬对他的确不错。
他不想看到这“母子”二人最终还是走到对立面。
赵姬现在虽然看着是大权在握。
可范季很清楚,两个她都不是嬴政的对手。
现在朝堂上有些官员就已经被嬴政所震慑。
等到他亲政之后,必定不会缺少支持者。
拿回自己的权力只是早晚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
离舞从韩国传来消息。
她回韩国之后韩王并没有起异心。
函谷关的兵权依旧是掌握在她手中。
这一步棋可谓是至关重要。
区区一个韩国,秦国却打了几十年没有打下来。
最大的阻碍便是那道函谷关。
现在函谷关掌握在离舞手中,可谓是已经形同虚设。
就在这时,韩国割让出来的南阳十五城却传来一道令秦国震怒的消息。
南阳被割让之后本应该属于秦国领土。
但南阳百姓却不愿意归秦,甘愿依附赵国。
而赵国也接受了他们的投靠。
韩国、魏国、赵国都出自晋国。
“三家分晋”也是而此而来。
也就是说,在战国之前,此三国实为一国。
既然曾经是一国,那么政治制度、经济生活、风俗习惯就很相似。
而且两地接壤,百姓之间的来往本就密切。
而且秦国律法严格,一些制度让那些百姓一时间无法接受。
所以他们甘愿依附赵国也不愿意入秦管辖。
消息一传回秦国,便引得朝野震怒。
秦国派使者到赵国讨要说法,让赵王将南阳百姓遣回。
可赵国却虚以委蛇。
以人是自己跑过来为由拒绝了秦国的要求。
对于这件事,朝中也是分为两面派。
一面认为应该出兵赵国,另一边觉得还是应该和赵国好好商议。
赵国可不同与韩国那样。
虽然当年昌平一战武安君打的赵国伤筋动骨,但这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已经让他们缓了过来。
再加上赵国军神李牧坐镇,要动赵国并非那么容易。
朝中几名重臣在赢政书房一直商议到下午时分才纷纷离去。
至于商议的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
这种大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敲定的。
待到人员退去,书房中便只剩下两人。
一个是脸色阴沉,眼露锋芒的赢政。
另一个,便是凤仪尊贵的太后。
赵姬端坐在座位上,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位置。
脸色略显苍白,眼袋微微突出。
神色黯然,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目光微微一动,便落在旁边的嬴政身上。
赢政虽然脸色阴沉,但在听到南阳百姓投靠赵国之后并没有显得多震惊。
如果不是他韬光养晦的本事强到连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后都看不出来,那就是赢政其实早有预料。
“政儿。”
赵姬芳唇微启,轻轻喊了一声。
赢政抬起头,关切的目光向她看去。
“母后有何指示?
赵姬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南阳那些百姓会投靠赵国?”
嬴政嘴唇开合了一下,欲言又止。
赵姬顿时明白了。
难以置信道:“你真的早就知道会这样内?”
嬴政见瞒不过她,只好点了点头:“在提出要用韩国大将军交换南阳时,国师就曾经领料过。”
赵姬微微一怔。
“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