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嬴政的不怒而威

就在此时,前去禀报王齮的斥候快速折返回来。

恭敬道:“回禀王上,王齮将军有军务在身无法前来迎接,还请王上移步军备营帐。”

此话说完,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住。

马车中久久没有传来回应。

只能听到周围士兵操练的喊杀声在有序响起。

盖聂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

良久之后,车帘才被人缓缓掀开。

嬴政从里面大步跨出。

昂首挺胸器宇不凡。

“带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不怒自威。

几名斥候顿时心生畏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喏。”

斥候伍长咽了咽唾沫,转身在前面领路。

嬴政龙行虎步,盖聂丢下马车,紧紧跟在他身后。

行了近一刻钟,几人才在一处军帐前停下。

里面的人仿佛是知道了几人的到来。

脚步刚停下,里面便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们来了,来来来,快进快进。”

盖聂看了嬴政一眼,询问他的意见。

这个王齮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但不亲自迎接,居然还让嬴政步行到他的军帐前!

嬴政一言未发,抬腿继续往前走去。

几名斥候连忙小跑着上来帮他掀开帐帘。

进入军帐之后才发现,里面除了一名背对着门口,身穿铠甲的老将之外,再无他人。

盖聂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一言未发。

几名斥候上前单膝跪地,听候指令。

那老将却不慌不忙地拎起酒壶,将桌上两个酒杯都斟满。

缓缓开口道:“你们几个做的很好,都辛苦了,来,这是敬你们的。”

老将端起两杯酒转过身。

豹头环眼,苍髯如松。

虽已是花甲之龄,却雄姿英发威武不凡。

他将手中一酒杯递到斥候伍长面前。

那伍长连忙伸手接过,战战兢兢道:“属下,属下惶恐。”

可能是因为这老将平时在军中威望太高,此刻敬他酒,这斥候伍长顿时惶恐不已。

老将斜睨了他一眼,对后面的嬴政和盖聂视而不见。

兀自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斥候伍长见状不敢在迟疑,双手举杯仰头喝了起来。

就在此时!

盖聂突然站到了嬴政身前。

同时军帐中寒光一闪!

一道剑鸣响起,那名斥候手中的酒杯立时被横劈成了两半。

脖子上一条细小的伤口渐渐放大,接着涌出大量鲜血。

身子一软,倒地身亡!

那老将满脸肃杀之色,挥起手中长剑再度斩杀两人。

剩余的几名斥候这才反应过来,飞速往帐外跑去。

老将冷哼一声,扔了长剑转手拎起一旁的长刀。

几步踏出手起刀落,便将那几名斥候尽数斩杀!

“王齮,你想做什么?”

盖聂推剑出鞘,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冷声道。

王齮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将刀上的鲜血尽数抖尽。

叮地一声将长刀插进地面。

转过身扶刀单膝跪下,从容不迫道:“左庶长王齮,不得已冒犯王上,甘受重罚。”

嬴政镇定地目光扫视着地上的尸体。

缓缓道:“王将军,这是作何?”

王齮不卑不亢道:“回王上,这几名斥候虽然无辜,但末将不得不杀。”

嬴政眯了眯眼睛:“哦?”

王齮回道:“王上此行乃是机密,如今军中出末将之外,便只有这几名斥候知晓。”

“王上身在险境之中,万事皆需小心行事。”

“若是这几名斥候泄露了王上的身份,便会为王上带来杀身之祸。”

“因此,属下不得不将他们斩杀!”

嬴政听完这番言辞,面部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对于一名君王而言。

必须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王齮的做法。

接着又问道:“你怎知,寡人如今身在险境之中?”

王齮答道:“还请王上恕末将不敬之罪。”

“寡人恕你无罪。”

王齮这才如实道:“王上从函谷关而来,想必是刚从韩国离境。”

“既然王上行踪如此隐秘,便说明是不想外人知晓。”

“我堂堂秦国君主,行事为何鬼鬼祟祟。”

“究其原因,恐怕是在防当今相国。”

“如今满朝皆知相国吕不韦权倾朝野,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

“王上亲政在即,相国狼子野心昭然诺揭,若是让他知道王上的行踪,为了能继续掌控朝局,恐怕会趁此机会对王上做出不义之举。”

嬴政深深吸了口气。

心中升起一阵钦佩!

但是,他钦佩的并非是王齮。

王齮继续说道:“末将未曾迎接王上,也是出此考虑。”

“营中眼线众多,末将身为左庶长若是出营迎接,势必会引起别人怀疑。”

“而王上身份一旦泄露,势必凶险。”

“因此不得不对王上不敬。”

“如此安排,也是迫不得已。”

嬴政拂开挡在他身前的盖聂。

一步步朝王齮走了过去。

单手扶起王齮,欣慰道:“将军费心了。”

王齮缓缓起身,沉稳道:“王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吕不韦在我秦国手眼通天,他们一定会得知王上从韩国归来的消息。”

“王上在军营内恐怕依然是危机四伏。”

嬴政面无惧色。

回秦之前,范季就已经曾和他说过。

踏入秦国地界,才是真正需要面临危险的时候!

他问王齮道:“那依将军之见,当如何行事?”

王齮满面忠义之色:“末将愿为王上分忧。”

“如今有计二则,还请王上决断。”

嬴政点了点头:“讲。”

“一则,王上可亲笔书信一封,送至咸阳交给王上心腹,让他带人前来接应。”

“二则,王上眼下仍须隐藏身份,待接应之人到来再行离营。”

嬴政听后闭上眼睛斟酌了片刻。

而后才重新睁开。

“那便依将军所言。”

“寡人稍后便书信一封,将军可安排人替寡人将信送至咸阳否?”

王齮挺了挺胸膛,铿锵有力道:“末将必当派出亲信,日夜兼程赶往咸阳。”

嬴政微微颔首。

“如此,便好。”

一个时辰后。

嬴政在王齮安排的军帐中将亲笔书信交付给他。

片刻后,守在帐门旁的盖聂轻轻点了点头。

嬴政才开口问道:“盖聂,你观王齮此人如何?”

盖聂思索了片刻,道:“余威尚存,有勇有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嬴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可惜,可惜了。”

盖聂露出疑惑,不解道:“王上为何叹息?”

嬴政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一抹浓浓地钦佩之色。

“可惜,一切还是未曾出乎先生意料,寡人,痛心啊。”

盖聂仿佛听出了嬴政这话背后的意思,眼底闪过诧异。

嬴政又问道:“盖聂,以你之见,寡人目前处境如何?”

盖聂目光动了动,脸色凝重道:“身在狼巢。”

嬴政缓缓站起身,背负双手。

徐徐说道:“武遂军营乃我秦国要地,各方朝中势力纵横交错,敌友难辨。寡人确实是在狼巢之中!”

“那王上为何还要”

嬴政猛然回身,坚毅的目光中闪动着锋芒和期待。

“因为先生与寡人说,狼巢之中,尚有猛虎!”

他看向盖聂:“你去寻一人。”

盖聂问道:“何人?”

嬴政缓缓道:“武遂军营千夫长,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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