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晚四人到地道另一头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了,这一路赶来,夏眠晚三人已经是风尘仆仆,当下就决定在这边先休息一晚,明日天不亮再上去。
四人商议好之后,孙伯就拿出了一个沙漏,“明日寅时出发?”
小五点头道:“寅时出发正好,春日的天亮的再早,寅时应当也是黑的。”
夏眠晚这时慢吞吞地从背着的羊皮包裹里拿出了几个烤好的面包给众人分了。
孙伯第一次吃面包,见这像刀切馒头一般的东西竟如此香甜,不禁问道:“这是何物,我在烟州城也算是见多识广,竟从未吃过此物。”
“是面包,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吃食,主要是因为冷的也能吃,放几天也不大会坏,方便出门在外吃,所以我就带着了。”夏眠晚笑着解释。
“眠晚真是能干人!”孙伯是真的佩服夏眠晚,这个小娘子看着恬静,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只是做事十分有条理,眼光也非常长远,不是一般门第能养出的妙人。
一夜无话。
寅时一到,小五第一个便醒来了。
“时间到了。”因着已经是贴着假山下的空地了,小五也不敢喊的太大声,上面是什么情形还不知道,说的大声了怕是叫人听到。
其他三人听到动静也陆续都起来了,浅浅收拾了一下之后,四人就挨个爬了上去。
到了上头,天光果然还未亮。
孙伯的这处宅子并不小,如此大的宅子,却无一处亮着光。
“这里好像没人。”夏眠晚小声地说道。
孙伯想了想道:“你们跟我来。”
孙伯说完熟门熟路地把三人带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院子,“这里是全宅院里最偏的一个院子,平时就没什么人往这里来,也被我闲置很久了,我们先到这等一等。这里有一个偏门,直通东门老街。待天亮了之后,若是宅子里有人,我们要出去也方便,回来也不易被人发觉。”
“好。”
孙伯打开了院中的其中一间主屋的房门,借着微亮的烛光,夏眠晚看清了这间屋子的全貌。只是这桌上全是灰尘,这床也似乎好久没人睡过了。
四人各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接着孙伯便关上了门,熄灭了蜡烛。
等待的时间分外的漫长,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的时间中,夏眠晚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平静。
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了……
若是尸殍遍野她又是否承受的了……
天……亮了。
夏眠晚起身之后深吸了口气,随后便道:“我们走吧。”
孙伯带着三人到了这个偏院的院门,“就是这里了。”
夏眠晚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这院墙不算特别高,于是转身问孙伯,“孙伯,这院墙上可有什么防贼的东西?”
孙伯想了想道:“这个院子很偏,应当是有一些碎竹片,再多再厉的便是没有的。”
夏眠晚看向了小五,示意小五先上去看一眼外头。
小五明白夏眠晚的意思,于是从房里搬了把椅子,借着力攀上了院墙。
小五伸着头往外望去,往常热闹的东门老街如今却是冷清的不得了,连一个人都没见着。
“怎么样了,小五?”夏眠晚问道。
小五摇了摇头,“外面没人。”
“那有尸体吗?”夏眠晚问道。
“也没有……街道上倒是干净的。”
查看完,实在是没人,小五又借着力下来了。
夏眠晚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这就麻烦了,这外头既没死人也没活人,这叫什么事,就是想问也找不到人问呀。
“小五,我想上去看看。”夏眠晚觉得还是自己亲眼看看比较好。
小五看了一眼这院墙,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院墙对于他并不高,可是对于夏眠晚来说,可能还是挺高的。
孙伯一看便明白了小五的意思,“我记得这个院子里所有的柴房里都备着梯子,这个院子应该也有。”
说着孙伯就快步走向了柴房,周承泽随后也跟上,果然有梯子!
孙伯和周承泽把梯子搬来后,夏眠晚大着胆子爬了上去,心里暗暗默念,还好老娘不恐高。
夏眠晚并没有爬上院墙,只是站在梯子最上一层伸着头往外看。
东门老街原是这烟州城最热闹的一处老街之一,这会儿却是真真的冷清的连条狗都见不到。
夏眠晚又观望了一会儿,发现了在不远处,有一家粮铺。这粮铺的牌匾还在,看着倒像是新挂上去的。
“孙伯,这东门老街的这家粮铺以前不是叫《王记米铺》吗?”夏眠晚问道。
孙伯在下面听得不是很清楚,“什么王记?”
夏眠晚却以为是孙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问这个,于是解释道:“我初来烟州时,也来逛过这老街,依稀记得这粮铺似乎不叫《王记米铺》?”
这下孙伯终于听明白了,“对,不叫《王记米铺》,这家粮铺是赵家的开的,叫《赵记米铺》。”
确定了自己没有记错,夏眠晚忽然心中一动。
战乱的时候有什么理由会让粮铺换东家呢?还是在一个被叛军屠城过的地方?
叛军既然入城都直接烧杀抢掠了,又怎么会管这粮铺的名头。
一个地方想要稳定,粮食稳定必然是第一的,这乱世导致了这烟州城,田间的粮食都被糟蹋的差不多了,若是要定民心,定是要先保证粮铺的稳定,保证百姓都可以不饿肚子。
那么谁才会需要定民心呢?
肯定不是叛军。
既然不是叛军,那便是平乱的军队了。
想到这,夏眠晚松了口气,如果猜的没错,这烟州城应是没甚大问题了。
夏眠晚正沉思间,这《王记米铺》门口倒是来了几个衙役。其中有一个壮汉穿着明显与其他衙役不同,正指挥着这些衙役去粮铺门口站成两列。
这壮汉没有转身,只一个背影。夏眠晚看不清这壮汉的样子,只是……这壮汉的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夏眠晚不禁皱着眉开始沉思,这是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