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风光,千里庙宇,万里林梢。望紫金内外,惟余莽莽;长江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烧。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业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成帝躺在椅子上,反复地诵读着,不时地还用一支朱红色的笔圈圈画画。
赵公公站在成帝的身后,而丞相冯孝安则跪在一旁,双手扶地。
“这词写的倒是不错,尤其是这句上江上下,顿失滔滔,让朕不禁想要去那长江之旁,观天赏地了,还有最后这一句还看今朝,简直是妙哉壮哉。
“词虽好,但却暗藏不臣之心。”丞相说道。
“那要看怎么理解了。”成帝眯着眼睛,仔细地阅读着这些词,随后他说道,“这真是苏祁隆的儿子所作?”
“确实,家子连夜飞鸽传书,将这词飞到臣手中,臣一刻也不敢耽搁,就赶紧进宫面圣了。”
“苏隆是你的亲家,你就这么卖他?”
“皇上才是臣唯一的主子。”
成帝忽然晃过神来,说道:“赶紧起来,朕倒是忘了你还跪着了。”
赵公公赶紧前去扶起了丞相,丞相一边擦着汗,一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赐座。”
“谢皇上。”
这时,身边的一名小太监搬来了一个椅子,放在了丞相的后面,丞相坐了下去,大呼了一口气。
“这词气势倒是挺足的,反不反,那倒是两说,主要看怎么理解了。”
“他那句唐宗业祖,稍逊风骚,可是骂了当朝开国皇帝大业帝啊,这……”
“朕一直视苏祁隆为土匪,打心底儿瞧不起他,怎么他的儿子却能写出如此文章,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读出来,确实令朕刮目相看。”
“这……江南儒士多,历年科举,唯江南状元数量最盛,那边学风自然好些。”
“苏祁隆他儿子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苏君,名子如。”
“君,子如,哈哈哈,如君,那就是像君主一样,确实有点野心。”成帝说道,“朕对这个人挺有兴趣的。”
“陛下的意思……”
“拟旨,召苏子如进京,授学士阁监士一职,官从六品。”
“诺。”赵公公回道。
苏府晚宴
叮——叮——叮——
管家站在门外,敲了三下铁杵,下人们闻声,便陆陆续续地将各种莱肴端了上来。
苏祁隆、苏子如、清真大师、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苏绽围坐在一起,下人们将桌上的瓜皮小碟拿了开来,随后铺上白色的布,便陆续上菜了。
“大师,最近我儿子学的怎么样?”
“子如的马步扎的越来越扎实了,气也运用的不错,只是招式上还需要勤加练习。”
“多谢大师。”苏祁隆笑道,“这年头,练一练总归是有好处的。”
钱三娘笑道:“子如那多聪慧,学什么都成。”
“恭喜子如,贺喜子如了。”罗四娘说道。
大夫人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子如的碗里,子如忙道:“大妈好客气。”
“自家人,别那么生疏。”大夫人说道。
苏子如立马拿起勺子,盛了一碗汤,送到了大夫人的碗里,说道:“这乌鸡汤补身子,大妈要多喝才是。”
大夫人笑道:“苏绽,你看到了没?多学学你弟弟,孝敬才是最重要的。”
苏绽一边吃着肉,一边说道:“哎呀,子如,你怎么这么殷勤了呢?”
“在这张桌子上,我最小,来,姐,给你一个大鸡腿。”苏子如夹了一个鸡腿,送到了苏绽的碗里。
“你瞧,你是想把你老姐喂成猪啊。”
“哈哈哈,唐以胖为美,咱这离唐朝不远。”
罗四娘忽然掩面而笑,苏祁隆见状,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见到这一家子人其乐融融的,我自然是十分高兴,恰巧,我也有件大喜事要和各位说说。”罗四娘说道。
“什么事儿高兴成这样?”
罗四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说道:“我……有喜了。”
“什么?”苏祁隆皱着眉头,颤抖着手指,缓缓地站了起来,指着罗四娘说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有喜了。”
众人一道看向罗四娘,这时大夫人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早不舒服,找了大夫来看,大夫说啊,我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罗四娘说道。
“他奶奶个熊,这么神奇,我老苏还以为我再也搞不出来孩子了呢,奶奶个,这孩子是我的吗?”苏祁隆面露着诧异的笑容。
罗四娘嗔怪道:“老爷说些什么呢,净讲这些荒唐话。”
苏祁隆扇了自己两大巴掌,忙说道:“是我多嘴。”说罢,便走到了罗四娘身后,将手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问道,“真的?”
“大夫说的,还能有假?”
“哎呀呀,家里又要添丁了,这可是大好事一桩。”钱三娘忙笑道,“这可是咱家之宝。
大夫人冷冷地说道:“既然有喜了,以后这肚子就要小心照料着,饮食和起居都要格外注意。”
“谢大姐照料。”罗四娘说道。
苏祁隆双手叉腰,大笑道:“哈哈哈,太好了,这可是件大事,大事啊。”
苏子如转念一想,要生个女孩还好,若生了个男孩,那岂不是会和自己争夺财产?虽然这家里财产十分之多,但谁也不愿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分走.
苏祁隆对着清真大师说道:“我是一个没文化的人,这孩子取名十分重要,大师要不然赐个名给我这孩子吧?”
罗四娘笑道:“这男女还不知呢。”
“哎,这些都是无所谓的,男女各取一个。”苏祁隆大笑道。
清真大师想了想,随后说道:“山海经日,月与同光,欣然信倚,不如公子就叫做苏信,千金则称作苏欣,可为何?”
“嗯,信、欣,好,非常好。”苏祁隆满意地笑了笑。
这时大夫人站了起来,说道:“我有些不适,想要去礼佛祈福,先退了。”
苏祁隆看了一眼,说道:“去吧。”
苏绽也跟着站起,说道:“我吃饱了,我去陪着母亲。
“好。”
苏绽扶着大夫人,在花嫂的陪伴下,离开了餐桌。
苏祁隆又看了一眼罗四娘,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起来几个月前那些风月之事了,哈哈哈,奶奶个熊。”
罗四娘掩面而笑,苏子如则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苏祁隆看着钱三娘,说道:“你那肚子……怎么咕咕地叫?”
“老爷……”钱三娘笑道,“老爷又不常来……”
“哈哈哈,奶奶个熊,你这是在邀宠。”苏祁隆说道,“今晚就在你房中度过吧。”
罗四娘看了一眼钱三娘,随后喝了一口汤,说道:“真希望姐姐也能够怀上一个,为我们苏家添丁增福。”
“我有子如了,也不奔望再来一个。”
“子如毕竟不是亲……”
突然,苏祁隆咳嗽了一声,紧紧地盯着罗四娘,罗四娘见状,便不再言语了。
苏子如靠在椅子上,说道:“我不忌请这个,我早就习惯了没妈的日子,她狠心,我也会无情。”
“这话说的,我和你大妈妈、四妈妈,不都是你妈吗?”
“这我知道。”苏子如说道,“我指的是那个从小就离开我的人。
“你母亲是难产,去世得早,你也不能这般怪罪于她啊。”钱三娘说道。
“我说的不是她。算了,你们听不懂。”
苏祁隆看着子如,说道:“你娘为了你,牺牲了很多,不许这样说她。”
“嗯。”苏子如应道。
清真大师此时站起,说道:“每日的这个时辰,我都要打坐练功运气,所以就先回房间了。”
“大师请便。”苏祁隆挥手说道。
青真大师行了一个礼,随后弯腰说道:“别过。”
大夫人与苏统走回院中,花嫂紧紧地跟在后面,院内的灯笼中的蜡烛光十分微弱,周围的下人也不见踪迹。
“你也听到了,姓罗的肚子里鼓起来了,明年春天就要下蛋了,咱们母女要彻底玩完。”大夫人说道。
苏绽道:“不知道是生男生女呢,急什么?”
大夫人转身,双手紧握苏绽的胳膊,说道:“赶紧让子如把那契约给签了!就今晚,今晚你就过去!”
“娘,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措辞,怎么去说呢。”苏绽难为道。
“这些我都不管,你就直接了当去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娘……这……”
忽然,花嫂注意到了花丛旁伸出了一只腿,她赶紧拉住了大夫人,说道:“夫人,你看那个是…”
大夫人朝那方向看去,忽然惊了一下,随后大声喊道:“何人在那里?”
见无人回答,大夫人与苏绽面面相觑,互相壮胆,手拉着一起朝那草丛走去,忽然大夫人惊瘫在了地上,喊道:“来……来……”
只见四五个下人正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