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游蛇谷口

风清气爽,微风若手,抚过十万大山,带起阵阵花香,让行在其间的人们,好生痛快,

李知焉一行三人,沿着十万大山边缘,向北而去,只因此处,有一个游蛇口。

之所以如此叫,是因为有人说此段山脉,自西向东,犹如一条大蛇般,匍匐在大地上,挡住了自南向北的道。

当然,更贴切的,被人们引用至今的说法则是,此地若游蛇不假,却也被天上神明斩断成了两截。

而被斩断的这个位置,极其狭小,从天上看,若游蛇般。

实际上,这里只怕也只能由几条游蛇通过。也正因此,这里易守难攻的地势,被军事家称作围地,也成了谋略家设伏的绝佳场所。

行到游蛇口,山势陡峭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这样的地形,即便是微风,也会变成飓风,若刀子般,割着三人脸庞。

话虽如此说,但毕竟还未割开,那么这不合时宜的血腥味,便让三人皱起眉头来。

不错,行到此处后,再无之前的花香,多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李知焉仗着一身武艺,率先而去,行出一段距离,就真正的看到了蛇,让他眉头蹙的更紧。

倒不是说他怕蛇,毕竟在藏山镇,更大的巨蟒他都见过,他之所以皱眉,是因为这蛇,乃是由人组成。

就在他前方,上百人在游蛇谷中,呈一字型排开。

孙漫星和范德龙随后赶到,对此也是一脸茫然,想来这种事情,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范德龙扯住前方一位男子,问道:“大叔,前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被唤作大叔的男子回头,极度不耐烦,瞥了一眼范德龙,心道:你他妹的好意思叫我大叔。

便淡淡道:“听说前方有大人物,要盘查路过此地之人。有不听命的,已是被杀了几个。”

许在平时已习惯嚣张跋扈,一听到他人如此,范德龙立马拉下脸来,道:“狗日的,是谁这么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在这西北一带,敢对我九毒门弟子如此行事。”

他不骂还好,一骂,所有的人都朝他望来,愤怒的同时,脸上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也不说话,就如此直直的看着他。

范德龙对此,倒是没有怯意,反而很欣赏这样的“众望所归”,故此,他又骂了出来,骂着骂着,也将众人戏谑和愤怒的目光,骂成了欣赏,众人心中,不免赞许道:真是有种。

这样的破口大骂,随着人群的向前,也自然而然传到了北面游蛇口处。

狭长的谷口,似是一口气憋了许久,一吐,就吐出一个大的广场来。

在这广场上,一面旗子,迎风招展。

任谁出了谷口,都会被这面旗子吸引,只因他够大。

且这样大的旗子,也不可能是白旗,若是白旗,只会引得众人发笑,而非使众人心惊胆战。

只见旗子上方,一只巨大的蝎子,若实物般,被绣于其上。

那旗子下方,则坐着一人,一位中年男子,面黄肌瘦,一看就好似几天几夜没吃饭那样,且秀丽的长发也不再,只沿着脑袋边缘,垂下几根焦黄,诉说着当年的辉煌。

叫骂声,越来越亮响,打断了此人梦乡,让他抬眼来看,望着缓缓逼近的人群,似是觉得这样的速度还不够,便抬首示意众人快速通过。

他亦非常清楚,今日之任务,不是隔绝他人进来,而是阻挡人出去。

在这之前,他更愿意见识一下这个“人中龙凤”,毕竟他九毒门可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有种的人物了。

此人正是名震西北,九毒门一尾堂堂主,薛屠。

再说李知焉处,随着人群行进,越来越靠近北面谷口,欣赏范德龙的,越来越少,但他的热情,却未曾退去丝毫。反而更是来劲。

不过刚行到谷口,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销声匿迹,大抵就是如此。

只因那面旗子,实在太大,那个蝎子,也的确够瘆人。

蝎子下方,薛屠似笑非笑,稍整衣冠后,也挠了挠他那为数不多的几根毛,似是要迎接一位贵重的宾客。

只见他道:“薛某在此恭迎多时,不知是哪位大侠,竟对我九毒门如此不满,进而出言不逊,若我九毒门有得罪之处.......”

言犹未尽,便是定睛一看,继而玩味一笑,不再说话。

众人齐齐指向范德龙,这从欣赏突然转变成的出卖,让他再难喜欢起来,只见他唯唯诺诺,行到薛屠处,抱拳道:“师.....师侄范德龙,不知是薛师叔在此,莽撞辱了师叔,还请责罚。”

薛屠道:“原来是德龙啊,薛某还以为你成了圣人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竟如此不将师门放在眼里。”

范德龙迅速跪下,道:“师叔,德龙并非有意冒犯师门,师门待德龙恩重如山,德龙感激还来不及,怎愿违心去做那冒犯之事。”

薛屠道:“此事师叔就不再与你计较,但下不为例,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就不要怪师叔不讲情面,师叔将亲自送你去刑堂。”

范德龙磕头不已,道:“多谢师叔,多谢师叔,绝无下次,绝无........”

薛屠道:“听说你与茅老怪去了十万大山,他人呢?”

语毕,便转首看向李知焉,带着冷笑,径直向他掠去。

此举,让众人大感意外,不说听此立马醒悟过来,欲大喊“敌袭”的范德龙,就是前方刚跨过谷来,再回首看热闹的西北猎户和各门派修行弟子,也是不曾预料到。

孙漫星一直盯着这人,以她的修为,必要的谨慎,非常必要,但还是晚了些,在她喊出“大哥哥,小心”后,薛屠的武器已然到了李知焉面门。

孙漫星吓的花容失色,须知,此人在西北一带的恶名,可非范德龙一等人能相较的。

他不仅是破空境的高手,且行事乖张,喜怒无常,手段又颇为歹毒,这一带,曾有一个叫悬壶派的宗门,只因派中弟子在路过他时,说了一句“挺突然的”,一夜之间,便被他灭了满门,连掌门几个月大的女儿都不曾放过。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秃和突在嘴里说出来,很难分辨,就像灭一人和灭一道统,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一样。

虽然出乎众人意料,但对李知焉而言,却在他意料之中,一是此人身法,在众人看来,可能很快,但在他看来,却非常慢,至少比起柳瑾,要慢的多,慢到他的武器还未到来,李知焉就可在识海中,寻思几遍应对之策。二是过了这么些时日,那些被野猪冲散的九毒门弟子,定是有人回到了九毒门,那么在古迹的事,自然也就瞒不住。

他之所以如魔怔般的盯着薛屠,是因为他的武器。

不错,他的武器很特别,准确来说,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只因它看来,如同一个人的腰椎骨,而骨头顶端,被打磨的锋利无比,且在锋利无比的尖端部分,则散发着骇人的绿光。

绿光处,滴下一滴绿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想必是看够了,李知焉也动了起来,闪身而过,一剑横扫,就将薛屠逼了回去。

他不得不回去,一来,他要的是出其不意,如今错失良机,猎物也已有了防备,那么不管什么防备,都已经离偷袭成功,失之交臂,虽然心里暗暗叹服少年的应变能力,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二来,少年的剑,落的很好,他利用闪身的空档,不进反退,落向自己腰腹处,变防守为进攻,不可谓不精妙,若非身经百战,定是做不到如此。

让人好奇的是,他仅仅是个少年,怎可能有如此丰富的战斗经验。

薛屠道:“小子,知道薛某为何要对你如此吗?”

李知焉不以为意,道:“大概是杀了人吧。”

薛屠道:“杀人不要紧,毕竟薛某也杀人,只是你不该杀我九毒门之人,至少不该愚蠢到,杀了九毒门之人,还来这西北一带。”

李知焉道:“若一个人要杀你,你当如何?”

薛屠道:“自然是杀了他。”

李知焉道:“所以李某就如此做了。”

想起这几日来,暗无天日的生活,范德龙哭丧着脸,怒道:“强词夺理,是你要抢我们的猴王,我们才与你为敌的。”

李知焉道:“你可以抢猴王,难道李某就不能抢猴王?”

范德龙道:“你要抢,大可自己去十万大山寻,欺负到老子头上,算什么本事?”

说及此,想必很是委屈,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李知焉懒得理他,他最怕那种,你与他讲道理,他就给你说道义,当你给他讲道义的时候,他又反过来给你讲道理了,道:“我说诸位,这谷口......应该不是你九毒门的领地吧。”

薛屠皱眉道:“怎么?少侠对我们在此设障,有意见?”

李知焉道:“无甚意见,只是看不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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