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付出后,不曾有收获,廖化勇红着眼,道:“你这没良心的,枉我为你付出这么多。”
李知焉道:“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未看到你眼神中,有拿我当朋友的意思。”
廖化勇见装不下去,怒道:“你奶奶的,本想以情伤人,差点伤到自己,既是如此,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两位既然来了廖家,那也不用再走了。”
李知焉哪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道:“马上就要上正席了,我们当然不会走。”
廖老太爷疑惑道:“你们还吃的下?”
下手处,林老头骄傲道:“当然。”
廖化武道:“尽管吃,到时吃不完,还可兜着走。”
紧接着,行到廖老太爷下手,第二个位置坐定,望着李知焉师徒俩,冷笑不已,其满脸的胡茬子,让人见来,也颇为诡异,继而影响食欲。
李知焉道:“真的可以这样吗?那多不好意思。”
廖化武道:“你他妈是真傻,还是跟爷爷装傻?”
李知焉道:“吃席能连吃带拿,自然不是傻子所为。”
在廖化武看来,李知焉说自己不是傻子,那么这傻子,定然就是他自己。
怒气又如小火苗,一下窜入天际,欲举手拍向木桌,不过转念一想,马上收了回去,心道:大哥马上便到此间,先任由这一老一少嚣张会儿,等大哥到了,再让这俩傻子,好生表演一番。”
刚想到这,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呼喝声,鼓掌声,由外到内,由远及近,让大殿之人听来,愈来愈清晰。
大殿内,廖家人脸上,均露出喜色来。
廖化武道:“爹,定是大哥回来了。”
廖老太爷春风满面,道:“定是化文无疑,我们去迎他进来。”
说完,率先离座,向大殿外行去。
在其身后,廖化武和廖化勇分列左右,在这两人后,则跟着廖家一众老小不下百人,气势恢宏,蔚为壮观。
这样的气势,若走向九湖城任意一个家族,想必都会令其胆寒。
大殿外的骚动,的确由廖化文引起,只见以他为首的数人,沿着广场青石道,向大殿行来,正好遇见从大殿内,行出的廖老太爷一行人。
廖化文赶忙迎上,拱手道:“化文拜见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近来身体可好?”
廖老太爷双手托住,见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骄傲的同时,也甚为欣慰,笑道:“为父吃得好,睡的香,不知多快活呢?”
廖化文道:“这样自然是最好。”
廖老太爷单手一引,示意众人入内,自此,廖化文也到了廖老太爷身侧,边走边道:“爹,家里最近可有大事发生?”
廖老太爷道:“大事倒是没有,小事倒是一大堆。“
廖化文道:“什么小事,说来听听。”
廖老太爷道:“无非就是佃农交不起粮,廖家租出去的商铺,收不齐租,还有,前几日刚儿被任家嫡长子打伤之类的小事。”
廖化文冷冷道:“任家什么时候有如此胆识了?敢伤我廖家人。”
廖老太爷笑道:“为父也不知道,你得去问问任长青。”
廖化文道:“他也来了?看来是真涨胆识了,伤我廖家人,还敢赴我廖家宴。待会儿定要与他好看。”
说话间,已径直向任长青行去。
任长青自也见到了怒气冲冲的廖家众人,向自己走来,还未待众人走近,便当先站起,抱好拳,欲行礼。
尽管这样,廖家人还是不曾给他说话机会,廖化文道:“任家主,胆儿够肥的啊,廖某不在,竟欺负到我廖家头上了。”
任长青似是非常怕他,已然有些哆嗦,道:“廖....廖大人恐怕对我任家,有些误会。”
廖化文道:“误会?人还躺在那里,你给我说误会,要不要廖某也给你一些误会?”
任长青讪笑道:“廖大人,真的是误会,这不,任某不是来廖家赔礼道歉了吗?”
说到这,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小盒,恭敬向廖化文递去。
廖化文瞥一眼,也不接过,轻蔑道:“老子奉劝你,若是金银财宝,还是扔了的好,这些东西对你任家而言,可能是宝,但在我廖家,可说稀疏平常,若想取,便可取之不尽。”
任长青道:“这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我任家的传家宝物,还请大人笑纳。”
见任长青说的诚恳,廖化文看看小盒,又看看任长青,不情愿接过,捏住小盒上那把精致的小锁,反方向一拉,小盒与锁,便分离开来,边拆边道:“你最好祈祷盒中之物,能让廖某满意,不然伤我廖家人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完喽。”
不时,盒子已被打开,廖化文那神情,也从平静,到皱起眉头,再到怒目向前,如利箭般,射向任长青,并吼道:“任长青,你敢戏耍你廖爷爷,今日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
廖家人皆好奇,将头伸来,也终是见到了盒中之物。
原来,此物非他物,就是一把竹剑,像千千万万逐梦少年儿时的玩具一样,毫无特殊之处,许是保存的当,如今尚有淡淡的竹香。
任长青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竹剑。”
随着这话,一缕烟雾,也从盒中飘来。
烟雾越聚越多,已然布满场间大半。
烟雾中,一影,若隐若现,缓缓向场间行来。
廖化文皱起眉头,道:“装神弄鬼。”
烟雾中,行出一人,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女人,任你用尽世间最美的形容词,也绝难概括的了她的美貌。
只见她绿色衣裙着身,简单得体,前额垂下几根发丝,不仅没有半分邋遢之意,反而多了几分灵动飘逸,面若桃花,再点缀几点不多不少的笑容,让人见之,如沐春风。
当漂亮女子见到任长青时,笑容更盛,道:“小叔,可是想侄女了?”
任长青有些扭捏,不好作答,幸好这漂亮女子,颇为善解人意,接着道:“既然不是想我,那就是要我打架喽,说吧,打谁?”
任长青无语凝噎,泪自流,心道:老天爷,这样的人多讨人喜啊,可惜她就这样舍众人而去了,若非那场战争,她定不会这样,任家也不会这样,从竹剑中唤出她,这次以后,就真的是诀别了。如非必要,长青真不想如此。都怪这可恶的廖家。
越想,越是悲痛,越悲痛,就越哽咽,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试了几次,都无果,擦拭了几次泪,收拾了几次心情,依然不能,只得作罢。
既然不能说,那就不说吧,任长青抬起头来,眼泪扔挂在脸上。
但脸上却有了笑意,迎上女子灿烂的笑容,此时此刻,他也不想报仇了,他只想好好看看这女子,只因像这样漂亮的女子,如果这次不看,可能一辈子都再难看到。
廖化文冷笑道:“任长青,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你以为放一道圣女残魂,就能唬住廖某,别说圣女残魂,就是圣女本尊到此,廖某也是不惧。”
声音很大,足以让场间每人都听见。
不过此话一出,众人却频频皱眉,特别是九湖军镇赶来贺寿的军士,心道:你廖化文也就敢在圣女仙去了后,在此胡乱吹大气,要是圣女真在世,你廖化文还不够看,况且圣女为了人族,连性命都舍去了,你现在说这种话,真他妈不是东西。
圣女残魂道:“廖化文?”
继而转首向任长青,道:“小叔,侄女已明白,要打的人便是他,是不?”
虽是在问话,但手中却不停,单手一招,木剑自小盒中飞出。
也就在圣女招手时,李知焉背后剑匣,晃动不已。
也在李知焉脑海中,一声剑鸣,若龙啸虎吟。
李知焉终是抬起吃食的脑袋,向圣女望去,而圣女亦有感,朝这边望来。
一眼万年。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落泪,也没有想象中的忘乎所以。
李知焉朝那抹绿影含笑点头,且绿影同样如此,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李知焉如此,是因为他知道绿影现在,还有事情要做,纵使他心里有万般疑问,也只得放在一边。
而在圣女心中,想必也有许多不合时宜,至少自己这样子,已不适合与任何人建立羁绊关系。
试想,一人若如此模样,别人付出感情换来的,均都会转化为伤害。
..........
竹剑一往无前,直逼廖化文而去,就像那些年,那个人,舍去故土,舍去亲友,舍去爱人一样。
廖化文说的倒是轻松,但真正面对圣女一击,可不敢大意。
虽只是一块小竹片,但还是从身后抽出了他那把闻名人魔间的斩马刀,一刀横劈,径直向那柄竹剑迎去。
竹剑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被劈成粉碎,反而刀剑相交,发出奇怪的一声。
廖化文也被这一下,击退数步后,方才停下。
此时他虎口发麻,心道:果然乃当年天骄人物,即使到了如此地步,也非廖某能轻易对付的,不过好在那些年的风云人物,都已十去七八,说他们聪明吧,有时候又很傻,因为他们连最基本且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人啊,活下来才是最后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