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皇帝忽然晕倒的消息赶往乾清宫的时候,嬿婉整个人都是懵的。
万万没想到现在弘历的身子就出了问题。
她记得,这人分明还应当有很长的寿命吧……
永珪才刚刚周岁,就算是皇帝将他的名字放在正大光明的匾额后,他们母子也不一定保得住皇位啊。
何况,如今正值盛年的弘历应当是还没有写这东西的。
那事情最后如何发展就更不可预测了。
在前往往养心殿这短短的时间中,嬿婉想了许多,思绪纷乱复杂。
在到达养心殿前时,对上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极为怪异的目光。
“见过皇贵妃娘娘。”
“起来吧,皇上如何了?”嬿婉将心底对于这人那怪异眼神的怀疑勉强压下去,冷淡地叫了起。
进忠眼神痴迷,语调古怪。
“娘娘放心,皇上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了,过两日就会醒来。”
若说刚才嬿婉还只是怀疑进忠,那么到了现在,就是肯定。
皇上的忽然晕倒,一定是进忠做的手脚。
她神色忽而狠厉,靠近了进忠,冷着声音问道:“你做了什么?”
“奴才能做什么,娘娘何出此言呐?”他语气无辜得紧,好似诚惶诚恐。
可若是见到他面上是何等的扭曲阴森,就该知道这人绝非表面上那般无害。
“罢了,本宫先进去看看皇上。”这人状态明显异常,像是还有理智的疯子,嬿婉并不想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径直进了殿门。
进忠被远远甩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她无视自己,进去关心那个男人。
“娘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这位首领太监眼神阴狠又透着无声的悲伤,半晌,才满脸阴郁地跟进去。
此时,龙榻之前,嬿婉正在查看弘历的状态。
这人当然可以死,但最好还是不要死在现在,不然许多事情她这边不好料理。
嬿婉蹙着眉,动用了一丝丝力量探查此时弘历的状态。
此时的姿势,在外人眼中,就是嬿婉伤心欲绝地趴在龙床上,为床上之人的生死焦心不已。
“娘娘就放心吧,皇上龙体无恙,只是睡得沉了些。”
又是他。
嬿婉转头看去,对上进忠格外深情的眼神。
“是你做的。”
不然也不至于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医尚未没来,进忠的这句话就格外可疑。
“娘娘别这样看着奴才,奴才见了,心中伤心。”
“进忠公公,本宫瞧着,你是不想要你脖子上的那东西了,说话如此狂悖!”
嬿婉面上浮现怒气,眼中已然带了丝丝缕缕的杀意。
进忠无所谓地笑道:“在娘娘面前,奴才岂止这一次狂悖?从前,在娘娘的永寿宫里奴才不也冒犯多回吗?倒也不在乎这一回。”
永寿宫……这一世,嬿婉可从未住过那个地方。
她自一开始就住在皇帝的养心殿偏殿,后来便直接被赐居在承乾宫,不曾沾染过永寿宫一星半点儿。
心中的猜想在对上进忠眼中神色的那一瞬间落了地。
能说出这句话的进忠,怕是……不只是这一世的进忠吧。
这也能说的通为何刚才见到嬿婉时,他是那样的眼神。
怕是,恨极了她?
被杀过一次的人,即便是要害她,要杀她,也是正常的。
当然,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嬿婉眼中染上愉悦的色彩。
心脏在一点一点跳动,情绪变得兴奋。
原本以为,已然斗败了所有人,从此以后可以安安静静的带孩子过日子,等孩子足够大,再想办法弄死皇帝让儿子上位,没想到,原来还有好戏等着开场啊。
真是……叫人期待不已。
嬿婉眼中神色愈发兴味,看向进忠的眼神也莫名温柔。
“来报仇的吗?进忠,你还是对本宫太心软了。”
若他够狠,便该直接对皇帝下能损伤身体又不致命的药物,然后叫皇帝查出来是嬿婉送去的那汤造成了他中毒。
那么最后,无论这件事是否与嬿婉有关,他们母子都会被皇帝怀疑。
毕竟,作为皇帝首领太监的进忠在外人眼里,完全没有要谋害皇帝的必要,而致使皇帝出事的东西,就是承乾宫送来的那一碗猪脚汤。
雍容华贵的女人浑身气度高华,满身的威严冷淡,全然不似在皇帝面前的柔媚可人儿。
进忠却更为习惯她这个样子,紧绷的神色晕染开一层笑意。
“奴才就知道,娘娘也是重活一回的人。”
嬿婉没说话,眼睛也没有看向他,十分淡定,像是根本不在乎他的说什么做什么。
“娘娘为何如此冷淡,难道是因为上一世您杀了奴才?”
分明他才是被害的人,但进忠表现的却十分云淡风轻,只是那眼神,格外幽深。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切切,俯身便要牵起她的手。
“娘娘,其实您不必如此戒备奴才,奴才心中并无怨言。为娘娘牺牲是应该的,只要您需要,奴才便万死不辞。
这一世您还主动找到了奴才,要与奴才合作,帮奴才登上了如今这个位置,奴才已然知足了。”
他话中情真意切,握住嬿婉的手便是一阵深情剖白内心。
可惜,嬿婉不为所动,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来,眼神冷漠。
“若是你真的像你刚才说得那般无怨无悔,那你告诉本宫,皇上为何会躺在这里?”
她指着龙床上的弘历说道。
进忠被她甩开,眼神阴郁了瞬间,在听到她的这些话后,嘴角忽而便晕开一丝狠厉阴沉的笑容。
“皇上躺在这里,那当然是因为娘娘宫中送来的猪脚汤,是娘娘……”
“闭嘴!”嬿婉面色冷下来,冰冷入骨的视线瞧着进忠,就像看一个死人。
“陷害本宫,手段这般直白。不知道是你的命硬,还是本宫的命硬?”
她并不怕进忠的这点手段,大不了就是麻烦些。
进忠似乎被她伤了心,语气委屈,“娘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从前我们之间亲密无间的那些时刻,全都不在娘娘心里吗?”
神经病。
嬿婉心中想到,也是直接这么骂的。
进忠反而像是被说得高兴了,要伸手去碰她。
嬿婉眉眼微动,在他即将碰上来的一瞬间反手一巴掌打了上去。
“找死吗?若是嫌命长,本宫现在就可以给你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