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和酒德麻衣,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人在一个大环境之下,很多时候就是无能为力的。
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事物,有很多很多。
而努力,也绝非是一分耕耘,便有一分收获的!
所以……
“要交换吗?”路明非像是扪心自问,心中如此问着自己。
他心里门清……那位身份不明,却能将小魔鬼给拖走、镇压的大佬姑且先不提,但路鸣泽这家伙,绝逼是冲着这点来的。
交换什么?
路明非不清楚。
可就是没有缘由,他打心底地抵触这件事,不愿意深思,不愿意去接触路鸣泽,就仿佛……他在害怕一般。
可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路鸣泽是强,很厉害很厉害,可小魔鬼终究是有人能够制裁,至少在路明非心底里,虽说是忌惮得不得了,但却相信总有人能治得了他。
可他就是害怕。
仿佛是铭刻在骨血里,烙印在脑海深处一般,存在着挥之不散的恐惧,甚至,路明非都有那么一点想法……
“比起这个交换,或者死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吧。”
所以打一开始,这个选项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此时,路鸣泽仍在微笑着,等待路明非做出抉择,既不逼迫,也不出言催促,耐心地仿佛是胸有成竹一般。
那笑容,真的……很让人不爽呢。
路明非看着路鸣泽,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就有那么一点,有点想一拳糊在他脸上的冲动。
不过他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路鸣泽挑了挑眉毛,像是通过路明非脸上表情变化,瞧出了他的心路历程,“哥哥,你是不是在想一些不太礼貌的事情?”
“不,我没有。”
“哦?”路鸣泽笑笑,笑容有点意味深长,“那你现在又在想什么吗?是还在考虑,还是在衡量利弊得失,又或者你只是想拖时间。”
“该说的我已经事先说过了,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你的体力,你的疲劳,你体内消耗掉的灵气,都是无法恢复的……你其实并没有选择。”
“不。”路明非看了眼他。
“我还可以选择去死。”
话音落下,他眼底里的黄金瞳猛地沉凝着金光,无声间透着一股淡淡的锋芒,这并非是少年轻狂,也绝非是不过大脑的痴言妄语。
有些道理,其实酒德麻衣在不久前就已经跟他说过了。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有侥幸。
什么是侥幸?
在你已经决定放弃了,本该是绝不可能的死境之下,却又偶然诞出来的一丝生机,可遇不可求,更不该去求。
将希望寄托在侥幸上,那是最不应该的!
路明非先前也大概弄清楚了小魔鬼的目前情况,只要自己不松口,那这家伙也不可能有什么能耐。
在只能透出一丝力量的情况下,在路明非咬定牙关,决意不去进行所谓“交换”的情况下,他看上去是只有死路一条。
但……
还是那句话。
“不能交换,不能交换,绝对不能交换!哪怕是死!”
是的,哪怕是死!
很少有人是连死都不怕的,毕竟求生是生命的本能,但在路明非这有些微妙的心态下,却是意外说出了“我选择去死”这番话。
更让路鸣泽意外的是,他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排斥力……是路明非那纯粹决绝的意志在起作用。
“因为这家伙应该是无力反抗了才对。”路鸣泽有些惊讶道。
他并没有反抗,因为这没有意义……
路鸣泽自然而然地放开了对路明非的桎梏,而此时,时间,也在同一瞬间,重新开始了流动。
他看着后者咬着牙,撑着身体,死死坚持着不让自己意识沉陷、陷入沉沦当中,坚韧不拔地握着手上那把太刀。
先前也提到过了,路明非早就到极限了。
即便没有路鸣泽,他倒下也无非是几分钟之后的必然罢了,可现在,在经过了小魔鬼这一出后,路明非却恍若是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
或者说,他咽不下这口气!
像是侧面的,为他注入了一股活力。
路明非一次又一次,一刀接着一刀地抬起、落下,循环往复,体内灵气接近断流,经脉内干涸得像是戈壁,可他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已经失去意识了吗。”
不过路鸣泽却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家伙的状态。
“真是的,有必要坚持到这种地步吗?即使意识陷入黑暗,可身体仍然是被最后下达的命令给支配着,哪怕无人驾驶、操控大脑,也仍然持续坚持着先前的动作。”
这对一个人的摧残,不可谓不大!
当人在睡觉的时候,身体的各个脏器都会进去休息和半休息的状态,肌肉放松,心跳舒缓,自我修复,排毒……都是在这个时候。
“你这种情况只能说是后患无穷啊。”路鸣泽摇了摇头,道。
好吧,得承认路明非的确是撞到他的死穴了。
至少……
这家伙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路鸣泽轻声叹息着,他蓦然向前迈出了一步,只是这么一步,空间就仿佛再次被凝固了一般,而他的身影也一瞬间由虚转实,变得可以被人观测,不再是路明非一人独享。
四周死侍皆是被惊退,像是本能地畏惧他似的。
哪怕路鸣泽此刻就只是一道身影!
“老板!”酒德麻衣看见他喊道。
没错,长腿小姐姐正是路鸣泽的人,此时,这座尼伯龙根却也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格外热闹,各家势力纷纷下场,他们这伙人算是最势单力薄的……不过跟着路明非,却也是最有机会直指幕后,走到最后的。
“可以了,麻衣,你这次做的很好。”路鸣泽轻声道。
酒德麻衣此刻半跪在地,手滴答滴答地落着血液,她撑到了最后一刻,筋疲力尽,却也带着虽败犹荣的气度。
“但是还不够。对吗?”酒德麻衣看着他,看着自己老板,脸上像是写满了不服输。
“对。”路鸣泽道,没有半点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