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抚痕殿外守门的神武卫说的,说是蕙兰郡主定然是被陛下禁了足,足足三日都未曾出殿,也不曾露过面。”
茶盅、御医,再加上接连几日的不露面,梅贵妃若有所思。
她道:“本宫身子不适,你去传王院使来。”
王院使刚从广明殿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倚梅殿,出来时已至午时一刻,顾不得腹中饥饿又往抚痕殿赶。
由晴光口述伤口症状,王院使诊断,又留下一支碧玉软膏用作祛痕。
等晴光给背上过药后,程蕙心着上乳云纱对襟外衫,她手上的白绸已拆,白嫩的手心里多了几道结痂的痕迹。
“郡主,那边又将东西退回来了。”晴光给她手心上药,皱眉问道:“还要接着送吗?”
那聿国的质子真是不识相,郡主心感他恩,送了好些东西过去以表谢意,谁知竟然全都被他退了回来。
也不知哪来的底气和脸面。
“今日就不用了。”程蕙心对着等身的菱镜照了照。
晴光心中还未喜就听到程蕙心说,“你让人再多添点药材人参,还有绸缎、皮袄子,等下一道去清寒殿。”
“又送?”晴光满脸的不情愿,自从上次她亲自带人去清寒殿拜见,被牵风毫不客气的赶出来,还受了一番冷落之后,便很不待见那主仆二人。
“你若不愿,我让雨浓同去。”程蕙心吹了吹手心,等凉意散去便去唤雨浓。
雨浓有着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听说要去见郡主的救命恩人,她翻出一个镂雕鸳鸯戏水乌木食盒,放了好些热乎乎的糕点,说要一起带去做感谢之礼。
程蕙心不确定的想,大佬应该不讨厌糕点吧。
一行人走了摸有三刻,才到了清寒殿。
清寒殿位于昭国皇宫的西北角,周边的宫殿皆无人居住,显得破败又荒凉,墙头上露出的一枝胭红的樱桃果子给寂寥的宫殿添了点颜色。
雨浓上前叩门。
“吱呀——”宫门被打开,牵风的脸出现在门后。
他见到程蕙心领着众多手捧漆盘的内侍宫女立于门外,脸上的怒火毫不遮掩,这个害殿下受伤的凶手竟还有脸过来。
“殿下还在养伤,恕不便接客,郡主请回吧。”
程蕙心一脚挡在门缝里,拿出最真诚的笑容,“我就进去看看,不多呆。”
牵风冷哼一声,“殿小简陋,郡主金尊玉贵的,还是换别的地方呆吧。”
说着他使劲想关上宫门,却不妨程蕙心忽地大叫起来,“我的脚、我的脚......”
牵风吓得松了手,程蕙心像条鱼一样滑了进去,直奔正殿,牵风连忙追上去,“郡主、郡主......”
推开隔扇,程蕙心环视一圈,只觉内里冷渍渍、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她打了个寒颤,刚准备抬步就对上一双冷然莫测的眼眸。
她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过来看看你。”
牵风冲了进来,凶着脸要赶程蕙心出去,却被凌云遮拦住,只得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凌云遮杵着一看就很粗糙的木头艰难地坐在唯一的凳子上,“郡主有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谢谢你在校场救了我。”
看着程蕙心毫不作伪的神色,凌云遮像是感到好笑,语气有些嘲讽,“堂堂蕙兰郡主居然也会道谢。”
“我还以为郡主那张嘴除了吃就是用来羞辱人的。”
想起原身之前无数次针对凌云遮,说他是弃子,早晚要死,在太学内更是故意打翻他的饭食,让他饿肚子,种种多不胜数,程蕙心顿时默然。
多么惨痛的黑历史,不死都不行哪。
见程蕙心神态窘然,凌云遮冷声,“如果郡主的诚意就是一句谢谢,我看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吧。”
程蕙心心中一动,听这话有转机?
大佬需要诚意。
“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定竭尽全力报答。”
程蕙心把胸脯拍得响响,一脸你要我死就死给你看的气势。
程蕙心应得爽快,凌云遮却是不信,不过她此举却也正合他的意。
“郡主也知道,我这简陋、清静,这受了伤行动自然不便,许多事也需要有人帮一把。”
程蕙心点头,凌云遮身为质子,处境堪忧,不仅日常的份例常被苛扣,身边服侍的人只有从聿国带来的牵风而已,是该添置些人手。
“殿下放心,我回去就安排几名内侍宫女过来......”
凌云遮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我不要内侍和宫女。”
程蕙心瞪眼,呆呆地反问,“那殿下要什么?”
凌云遮用一种怎么会这么蠢的眼神看着她,“自然是谁种的果,就由谁来解。”
“果?”程蕙心思量了会,双眼一亮,“我知道了,你是要四公主亲自来照料你?”
她苦恼的说,“殿下所求实在困难,但我还是去试试吧。”
按四公主那毛躁的性格,怕是会直接把她打出来的把。
凌云遮:“......”
果真是愚不可及。
程蕙心落水之后有所变化,脾气小了点,可脑子却比从前愈发的蠢。
“我要你......”
“别要我的命,殿下换一个可不可以。”
自动脑补出大佬阴狠的想要她以命报恩的后话,程蕙心瘪着嘴,试图挣扎。
凌云遮:“!!!”
他眼底的神色变幻不定,程蕙心此话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
难道她发现那夜在御医院里,差点杀死她的人就是自己?
“我何时要你命了。”他开口试探。
也是,原书里原身是成为昭国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不是大佬下的手。
被害妄想症的程蕙心连忙打补丁,“我方才昏头了,都说胡话了,殿下可别见怪。”
胡话?
只怕未必!
凌云遮将心中的杀意隐藏的极好,面上装作平日一般的蔑视和意气,“我要你每日来清寒殿内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让堂堂郡主去做服侍人的事情,这样的羞辱换谁都无法忍受。
他等着程蕙心撕破假仁假义的报恩嘴脸,就算她百般抗拒,他自然也有法子让她乖乖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