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给它们安排得明明白白，按照东炎文化的说法叫什么来着…送佛送到西？”
“结果还真就这么快赶回来了。”
“教会祂们联络就够了，更留了两位网侦的联系方式，我会指路，但不会扶祂们走。”
“是么？”
仍然灼热着的恒星月台，如今已是空荡荡的模样。
但或许用不了多久，那电梯口亦或楼梯口就会钻出新的数据生物。
所以终于有空变回人类模样的杰斯提斯，便是颇有几分忧虑地东张西望着。
生怕接下来出现的乘客会不同之前，直接展现一番应激反应下的攻击性。
在之前，他还好歹因为林顿先生的话而配合表现得非常无害，方才能不被那干敏感的家伙直接攻击。
当然，仔细回想起来……那个看起来像领头者的巨兽没有反抗，应该起到了直接带头作用。
但如今他们直接站在月台里，都有着和那些干枯造型截然不同的模样，怕是能让那些乘客看到就应激。
而相较于他那神色紧绷的模样，那同样以人类姿态坐在干裂座位上的奥默，则是颇为放松地抬头，仰望那无数数据天体组成的背景。
他闭眼以回忆那两位女孩提及的梦境星点，仅凭想像达成画面与现实多少有些差距，但好在那些粗陋的星画确实大差不差。
因为有够潦草，导致就算睁眼所见与想象有明显出入，也没什么挫败感。
然后他又起身在月台将踱步，顺着路线漫游，引来杰斯提斯的目光：“诶！你去哪儿？”
“转一圈。”
他说道，注视着这片除却干裂的座位与扭曲的列车轨道外，再无它物的空旷平台。
他的双眼扫过地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印记，有的像脚，有的像爪，还有的形状有些莫名其妙，但多是跖行，而非趾行，蹄行更是一个没有。
而除却这些脚印之外，这里再无其他痕迹。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而且还鲜少有乘客光顾，尽管一有乘客就是陆续排成一队等车，亦或对峙。
这种地方，很难如荣进闪耀描述的那般，能成为新宇宙玩耍的乐园。
当然，其实就算是玩耍，也可以直接用其他奇形怪状的乘客们天生结构来玩。
譬如说之前就有一位乘客，整个人长得像个长腿脚的十六分音符，前面能坐，后上方能凿地。
之前便是以——挂在战机本身的凹槽——这样的姿势被杰斯提斯乘坐。
因为那家伙没有机舱的缘故，便是导致搭谁都整得像是印哞区的载具杂技。
奥默看着它和那其他的乘客们，不难想象这些看起来都怪模怪样的小乘客们在脱离了艰苦可怖的世界后，想要放松却又不肯放松的对峙模样，直至那个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孩子流浪至此——
——带来了它们未曾感受过的善意，以及不用伤害他者就能达成的娱乐方式。
第一个大抵是捉迷藏。
奥默闭上眼睛。
对，捉迷藏。
那些孩子早就会了，在那火烤般的炼狱中求生，他们便不止要战斗，还要学会寻觅出路，还要学会躲避敌人。
大型的乘客本身就是给游戏加分的障碍物，祂们充当布景，让小型的祂们真正将其用以娱乐。
而在那之后，则是老鹰捉小鸡。
这大抵是个新奇的概念，对灼热中锻造而成的小战士们而言，几乎没有经历过被保护，也几乎没有保护过别人。
祂们学会这个，便将直接与昔日的同胞们区分开来，重新拾起那作为残缺信息与炼狱生还者极难具备的‘善意’。
接着是那些大块头们，祂们应善于从与小家伙们的互动中汲取乐趣，这同样要由新宇宙教会，而这将比前两点更难，所以她恐怕要动用一些自己的能力……
他陡然睁开眼，重新看向地面上那些杂乱的印记，那些深浅不一的脚印与干枯古老的月台格格不入，好似捉迷藏的脚步，好似老鹰捉小鸡般的对抗，又好似齐齐站着看那女孩为他们展示的花花世界。
那些都是她自己都没亲眼见过，却在网络宇宙的漫游中搜集到的影像、音像，以及各式文字。
他一步步环绕着月台走着、想着，觉得自己或能再感慨点什么，感慨那孩子莫名其妙坚稳的立场，感慨那孩子莫名其妙的善意与耐心。
觉得她大概第一次接触网络讯息时，或许都是些格外阳光、格外友善的知识。
但最终他感慨出的还是奇迹。
因不论如何都说不通她如何在混乱无序的网络信息中，保有那份善意、耐心与坚稳。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以她那些同位体的能力局限，这样的放映……
他骤然一怔，转头看向四周。
在那忽然被暗红爬满的双眼中，再次爬上黑色的狭缝。
如驱臂使的黑暗，构出毒蛇那总是巧借外物，锁住辉光的双瞳。
自打见证了爱慕织姬与成田路那场比赛后，他便发觉，透过那黑暗的视野，他所能看到的一切色彩都更加鲜明。
就像拉高了饱和度的游戏画面，能将一些不易察觉的浅淡也清晰可见，这其中便赫然包括某些微弱中飘摇的灵体。
譬如爱慕织姬的妹妹，也譬如……
此刻那正垫着脚尖，一直在他面前摇晃着袖口的半透明小姑娘。
那面无表情和始终一个频率的表现，让她就像个仿生少女，但她在发现青年那骤然变化模样的双眼焦距落在身上时，却是立刻怔住，嘴里也不自觉的发出些许惊讶的低呼：
“……啊，确认…”
她略略歪头，提起食指，好似耳机信号不稳般的姿态下，深蓝色眼瞳中的一点辉光与那暗红眼中的黑暗相触：
“终于，达成可视化？”
“我想还是不同的，”奥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的状态可与绝大部分人不同，换言之，你还没有做到‘具象’。”
“嗯？是你在说话吗？林顿先生，你在和谁说话？”
“和快把自己累消失了的，爱逞强的小小姐。”
“诶？”作为互联网中无数消息与知识的接收者，超级特工分明有着谜语人的天然资本，却屡屡觉得林顿先生才是终极的谜语人。
但奥默来不及对他表现人文关怀，便听那小小姐发出那低糜的，有气无力的声音说：
“NeoUniverse只是节点的其中之一，只是想要寻求着autoguider，现在…已经超额完成。”
“不需要自动导星装置？你果然是一直在这儿看着的吗？”
“嗯，NeoUniverse【信守承诺】，但是中途…convection过度。”
“对流过度？”奥默问。
通过物质运动而实现的热能交换，被称作对流，换言之……就如奥默想得那样，能量消耗过度以至于近乎消失。
“没关系，重复，目标超额完成，此刻的NeoUniverse，将继续，等待观测者的……”
“别等了，来回往复的追逐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骤然一记抬手，抓住了对方那本应宽大，触感却稀薄如一张纸般的宽大长袖，这东西让奥默不由想起速子的白大褂，但这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逝，就在对方有些惊愕得瞪大眼睛中，奥默抬起另一只手划过光屏。
上面浮现出几位马娘们对话的场景，更在下一秒，屏幕中的茶座、波旁、爱织那几乎同时的侧眼看来。
“……训练员？”
“Master？”
“你在干什么？”
荣进闪耀与荒漠英雄的视线也后知后觉地看来，继而惊讶起来。
“能感觉到么？荣进闪耀小姐、荒漠英雄小姐？”
这么问着的他，搭在屏幕上的手指未停，更拨出了AI三女神的通讯。
“我这儿抓到一只快消散的新宇宙分体，不妨用源能的方式令她成为常驻节点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