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三息过后,三宝玉如意终是射出一道玉色神光,没入李秀之眉心,他才得以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你这是,自寻死路!”
李秀之眼中迸发出两点金焰——“一念凤朝阳”,炽热如火,直冲云霄。
于愁云漠漠之间,忽现一点金光。
这点金光,虽然渺小,却在一息之后,变得耀如烈日,继而化作通天彻地的光柱,将那女鬼彻底涤荡、蒸发于无形。
然而,李秀之此招至刚至阳,却也触怒了幽冥之怒。
霎时间,愁云更浓,雾霭重重,天地仿佛混沌未分,顿时分不出东西南北中来。
四周鬼声啾啾,如泣如诉,阴风怒号,直透骨髓。
黑色旋风裹挟浓雾,群鬼毕至,其形之丑恶,难以名状。
有者面皮剥落,白骨森森,血流如注,状若厉鬼索命;
有者舌长盈尺,蓬头垢面,发如乱麻,遮蔽其颜;
有者如火烧枯木,噼啪作响,油液淋漓,似焦尸游魂;
有者身躯三丈有余,青衫白裤,肤色僵紫,宛若僵尸再现;
有者浑身脓疮,脓液四溢,滋滋有声,令人作呕;
有者筋折骨断,匍匐前行,状若棍下亡魂,凄惨无比。
数十只厉鬼环伺李秀之,于其周身盘旋往复,时合时分;
群鬼现身之时,更有点点微光若流萤初现,俄顷之间,便是繁星点点,不可胜数,扑面而来,形势危若累卵。
李秀之顿觉眼前一阵眩晕,四肢绵软,心知此乃群鬼施展的诡谲鬼法。
他当下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杆铁杆灰面的小幡,轻轻摇曳。
刹那间,于那浓稠如墨的鬼气之中,一股无边无际的煞气汹涌而出。
一头六丈多高的百毒修罗赫然现身,被李秀之召唤而来。
此修罗周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厄难毒气,但凡被这毒气沾染的厉鬼,其鬼体瞬间被腐蚀,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那些厉鬼却似不知死活,依旧前赴后继地扑将上去。
不过片刻,那百毒修罗身上便已爬满了鬼魂,浑身上下,更是被各色的舌头紧紧缠绕。
李秀之见状,心肝儿一颤,忙御剑赶到外围,边缘游走,手中剑光,不断地收割那些已被百度修罗打到残血的孤魂野鬼。
那百毒修罗终是被纠缠得失去了耐心,仰天怒吼一声,浑身黑气缭绕,双眼赤红如焰。
猛然间,从他体内爆发出一道诡异莫测的光芒,正是那灭绝道法——百毒修罗神光。
此神光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染上了剧毒,变得粘稠而腥臭,令人闻之欲呕。
在那璀璨而诡异的光芒中,无数毒蛇、蝎子、蜈蚣等毒物幻象翩然浮现。
它们或盘旋空中,或游走地底,或嘶吼震天,携带着无尽的修罗煞气,向四周肆意蔓延。
百毒修罗神光愈发炽烈,毒物幻象亦愈发狰狞可怖;
它们仿佛挣脱了虚幻的枷锁,拥有了鲜活的生命,自主发起凌厉攻势。
每一条毒蛇的眼眸中闪烁着怨毒之光,犹如幽冥之火,灼人心魄;
每一只蝎子的尾钩上滴落着晶莹的毒液,那是死亡的预告,触之即亡;
每一只蜈蚣的足节上缠绕着腐蚀的魔气,所过之处,生机尽毁,万物凋零。
这些毒物幻象,在神光的照耀下,变得栩栩如生,虚实难辨,令已成为鬼魂的厉鬼们,也是不由得心生恐惧,绝望如潮,汹涌澎湃。
它们所经之地,草木瞬间枯黄,生机荡然无存,就连拔舌地狱这等阴森恐怖之地,也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仿佛连时间都被这毒光所侵蚀,变得支离破碎。
那些不幸被光芒触碰的阴魂,瞬间化为脓水,连灵魂都被彻底吞噬,只余下一片死寂与绝望,仿佛连哀嚎都被剥夺,只余下永恒的沉默。
更为可怕的是,这神光中还蕴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攻击,直击人的心神,让人陷入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深渊,无法自拔,只能在这绝望的黑暗中沉沦,直至彻底迷失。
即便是那些等级高达六十多级,面对这百毒修罗神光,也不得不收敛锋芒,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便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百毒修罗肆意地狂笑着,操控着那道灰蒙蒙的百毒修罗神光,犹如战神降临,所向披靡;
一遍又一遍地扫射,将一切阻碍化为虚无,尽显其狂霸之姿。
李秀之见那修为数值如潮水般疯涨,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狂喜。
他一边将集擎灵虚散塞入口中,一边肆意豪饮那碧醇酒。
只是李秀之体内的法力,依然如同江河决堤,根本跟不上那百毒修罗神光的惊人消耗。
直至李秀之法力耗尽,那百毒修罗才狂啸一声,恋恋不舍地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投入了他手中的百毒修罗幡中。
而战场上,仅余下寥寥十几只厉鬼,苟延残喘,气息奄奄。
李秀之挥剑如电,刷刷几剑,便将那十几只厉鬼悉数灭杀,随后便是开始了那既痛苦又甜蜜的“舔包”之旅。
半盏茶后。
“莫非是我方才眼花了麽?”
“这群家伙竟是穷鬼,而非长舌鬼?”
“我等级都升了一级半,法宝却是只掉了一件,飞剑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
李秀之心中暗自嘀咕,这波收获,除了一堆材料之外,仅仅收获了一件四阶防御法宝,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李秀之就没空抱怨了。
因为,九幽之气爆发了。
那九幽之气的危害远不止于字面上的那一点点伤害。
九幽之气每叠加一次,便如鬼上身般,令他浑身僵硬,两道鼻涕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棱,悬挂而下,好不难受。
此番经历,倒是让李秀之深刻体会到了,孟婆那小鸡炖蘑菇汤的妙处。
他只好忍痛含泪,再次寻至孟婆处,购得一碗汤,含泪一饮而尽。
数息之后,一股冲劲儿涌上心头。
李秀之先是感到一股暖流自胃中升起,犹如饮下了鲑鱼罐头泡黑蒜所酿的烈酒,辛辣热烈,啮檗吞针,不胜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