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路军设伏,康熙追击三日后,噶尔丹军队仅剩万余人,退到特勒尔济,接下来就是由大阿哥完成最危险的诱敌任务。
大阿哥带领前锋营将士,主动出击,之后一路后退,引得噶尔丹一路追击,进入了清军在昭莫多山的埋伏圈,之后就是已经等待多时的胤?等人执行歼敌任务。
如果不是噶尔丹带着几十个亲信跑了,这将是一场非常完美的胜利。
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康熙的好心情,康熙除了在昭莫多山上树了石碑,还在归化城举办了庆功宴。
西路军在此次战斗中,成功完成了设伏、诱敌和歼敌的任务,虽然费扬古的折子里把功劳都给了两个阿哥,但是康熙又不是傻子,当场就给费扬古封了一等公。
费扬古就是四阿哥的亲岳父,好歹算是太子阵营的人,索额图的辫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大阿哥是此次所有阿哥中功劳最大的,志得意满地在庆功宴上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而西路军中的另外一位阿哥胤?此刻却完全没有一点欣喜,因为法喀舅舅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现在还躺在营帐中养伤。
四阿哥带领的营队在康熙所处的中路军,有皇帝坐镇,基本上是最安全的,再加上往前追击的时候,诸位将领大臣身边都有人手保护,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问题。
可是此次身处中路军,本身也十分勇武善战的法喀却被人偷袭,一刀砍在了他的右肩上,太医诊治时说,要是力度再大一点,估计舅舅的整只手就要保不住了。
根据舅舅身边的护卫回忆,当时舅舅距离交战前锋最起码有几十米的距离,竟然就被人悄悄摸过来伤到了。
护卫们都是钮祜禄家的人,如果法喀舅舅不测,他们估计也没有好下场,所以他们拼死抵抗,联合才把那人击退。
胤?结束了在昭莫多山的歼敌任务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场气得眼睛通红,带着四个哈哈珠子就直接赶到了舅舅的营帐。
营帐里跪了一圈的人,胤?也顾不得许多了,亲自给舅舅喂药擦脸,舅舅的血染红了他手中的帕子,也染红了胤?的眼睛。
看着药童把一盆盆血水端出去,胤?的脸色越来越冰冷。
所幸舅舅身子骨好,再加上胤?从大阿哥身边薅过来的擅长治疗刀伤的太医,包扎完半个时辰,法喀就醒过来了。
营帐里只剩下三个人,胤?缓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斟酌之后才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舅舅,可觉得有何异常?”
法喀的伤口虽然此刻疼得厉害,但是想起当时自己的处境,脑子却异常清醒。
“那人瘦瘦小小,不太像蒙古的骑兵,当时周围一圈和我相同打扮的人,来人却直直冲着我的方向,就好像认定了一样。”
胤?思索片刻,对着跪在法喀床边的表兄海齐询问道。
“表兄可找到那人的尸体了?”
海齐是舅舅法喀的幼子,此刻见到自己的父亲受伤,心中更是愤恨。
“四阿哥那边来人说,那人的尸体已经被后来的骑兵踩成肉泥了,根本分辨不出来。”
胤?的表情愈发冷下来,嘱咐表兄在法喀营帐中照料,这几日就不用到自己这边来了。
他自己一个人走出营帐,抬头望着被乌云遮蔽的月亮,机械性地往前迈步。
可真是难为他们找来这么个武艺高强的人,还得提前安排进噶尔丹的队伍,单是能在数万人中精准找到法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估计那人对中路军的位置相当熟悉,自己这个未成婚的小阿哥竟然也有这样的牌面。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人应该是大清这边的人,但是具体是谁派来的,还需要继续查下去。
目前看来嫌疑最大的是索额图,当然也有可能是大阿哥和康熙。
毕竟法喀舅舅如果死了,不仅能成功挑起钮祜禄家自己的矛盾,还可以削弱胤?的势力。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猜错了人,对以上三方的另外两方都有助益。
好吧,别人想让我死,我自然能让别人死,天经地义。
胤?缓慢地走回自己的营帐,却看到四阿哥胤禛已经等在外面了。
“十弟,是我对不住你。”
毕竟这次所有的王公贵戚里伤得最重的就是法喀了,胤禛也隐隐约约能猜出来是谁动的手,但是他此刻是太子一系的人,有些事情也不能挑明了说。
“四哥,我知道不是你。”
听到这话,胤禛也是一怔,十弟他也知道了是吗?
看着眼前满是愧疚的四阿哥,胤?又在刚才的推测上加上一句。
给海齐回话的人大概率也不是四阿哥的,要是自己一冲动去找四阿哥算账,和四阿哥以后的关系估计也就僵了。
真的是好恶毒的一群人,为了自己的权力斗争,把其他人的命都不当命了。
两兄弟相顾无言,良久后胤禛转身准备离开,背后的胤?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四哥,你也要小心,小心索额图和。”
最后一个名字胤?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两个都清楚。
四阿哥不过也是一枚棋子罢了,倘若有一天这枚棋子不听话,估计也会被毁掉。
胤?屏退了其他人,独自在营帐里坐了许久许久。
刚才在舅舅的营帐里,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鲜血,直面夺嫡的残酷斗争。
胤?已经让赵河紧急传消息回京城,贵妃和钮祜禄家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收到舅舅受伤的消息,他得赶在他们慌忙出错之前把信息稍微透露一点。
法喀舅舅向来是个实心眼的人,从来都是与人为善,不和人有半点争执,这一点从他后面被阿灵阿诬陷也能看得出来。
想到一直疼惜爱护自己的舅舅差点就要因为自己丧命,胤?就抑制不住想杀人的心,他真的想一剑把那几个可疑的人都捅死。
他真的不想入这个局,夺嫡的规则已经确定了,此时再入局就只能做一枚棋子,被规则裹挟着由不得自己的选择。
而棋局的主人,正是他们的皇阿玛。
可是如今,他不想入,总有人逼着他进来。
兔子被逼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