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我不死心,也不甘心。
“无解!”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告诉我,这个女娃娃,连缝尸都不让,整个村子撞祟,死了一个,伤了五个。最后是太姥爷出马,才找了个凶穴,镇在其中。
后来姥姥自杀过,想以命抵命,不想让死咒应验。
可死不了,上吊绳会断,刀捅刀会卷,跳崖遇巨石,水淹遇人救。
那个女娃娃就是想让这个咒一点一点应验,亲手毁了苏家。
我听得心惊肉跳,整个人都战栗着。
这淬毒的恨意,像是无药可解的慢性毒药,明明知道已经中毒,却只能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肠穿肚烂。
它夺取你的性命,又折磨你的精神。
它逼迫你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又让你在悬崖之上抉择。
好狠的人,可她又是可怜之人。
亦如我一般有个疼爱的家人,又亦如我一般与至亲死别。
必定痛彻心扉,恨之入骨。
换做是我,我可能比她更狠,我要啖其血,食其肉,用阴宅的本事找个极凶的大穴让她百年蹉跎。
悲伤,愤怒,无力。
三者交织一起弥漫在我的心头,一时无法遏制,我红了眼。
但又把泪给硬生生憋了回去,怎么能哭?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guwo.org 风云小说网
我再看姥姥,她依旧心平气和,脸上更是不见一丝其他情绪,漠然像是说别家的事情。
她嘬了一口茶,突兀笑了一下,又接着说:“你太姥爷这事看得很淡,知道无解后,也没如她的愿,他算了自己的日子,给他提前了一天。”
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如太姥爷这般的高人,面对死咒,也竟只能在时间上决个高下。
可我也明白,如果我死,姥姥就可以活着,我本身就命不好,其实没必要再尝这世间因果。
八岁死了,或许更好,应了死咒,姥姥和姥爷起码会半世逍遥。
想到这儿,眼睛有些发酸,心里更觉难过。
“苏禾,你不要乱想!苏家本事,又怎么能被一个女娃娃所困住呢,我不死是因为不能死,我们苏家可不能出早夭的娃,你要给我好好活着。”
“你一世无忧,是你太姥爷,你妈,你爸,还有我和你姥爷最想看到的。”
“可是……”我还想再辩驳,姥姥却直接按住了我的肩膀。
“苏禾,你听着,我说无解,就不要解了。让她应验,那是我最好的归宿。”
我怔在原地,心更是突突跳个不停,更像是被人抡了一锤子,抽疼不已。
无力和绝望遍布周身的同时,又恐惧害怕。
我已是我,所以姥姥有了死期,她不是寿终,是惨死。
养育之恩已如泰山巍峨,以命换命更是我承担不起的恩情。
本该死的,却让我活了。
我在乱麻死结中丧失了心神,惶然起身,听见身后姥爷似乎对姥姥还说了什么话。
只是我头疼欲裂,昏昏沉沉,已快不知天地为何物,没空再想其他的事,进了屋倒在炕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在无垠的黑暗里动弹不得。
再睁眼,我身上盖着被子,旁边点着安魂香。
脑袋发沉,胸中苦闷,心里空落落的。
月朗星稀,树上几只蝉嗡声乱响,家里静悄悄的,除了我就剩下老黑了。
我才猛然间想起,姥姥和姥爷之前说的是今晚他们要找到小余娘。
忽地天阴沉起来,眼看着乌云一层一层将星月挡在身后,黑压压的像随时要倾倒的大厦。
一道爆闪将黑幕划破,随之而来的轰隆雷声震耳欲聋。
要下雨了,雷雨天脏东西更凶……
我开始有些担心姥姥他们的安危,一咕噜坐起身子,背上我的小布包,拿着雨伞就往外跑。
可刚到院子就没敢再动,寒气四面八方将我包裹住,给我来个了透心凉。
我打了个寒战,打起精神往周围看。
四周浓雾四起,外面脚步声鬼鬼祟祟。院门上铜铃都要震碎了,大门上的黄符也呼呼闪动。
外面有不干净的东西,还不止一个……
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吓自己,今天下午姥爷说过我不招阴了!
我深吸一口气,又认真地看了几眼,可还是觉得诡异。
因为铜铃不可能出问题,难道外面是小余娘?
老黑小心翼翼地站在我前面,同我一起警惕地盯着大门。
天色昏暗又盖着厚雾根本不得眼。
思来想去,我还是往桃树下靠了靠,借着百年的阳树壮一壮胆子
天又是一道急闪,瞬间照亮了眼前。
院门缝上,由上到下密密麻麻二十多只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着。
有东西在往里面看!
我瞬间就吓傻了,尖叫卡在喉咙里震得脑袋嗡嗡作响,身上早已被冷汗给浸透,僵在一动不动。
老黑猛地对着门外狂吠两声,门外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它竟有如此神力?
我稍微缓神,却忽地砸门声四起,声音沉闷,门板震动,黄符隐约要脱落。
比刚才更猛烈,气势汹汹,眼看着要破门而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要没了这条小命!
危机中我猛然间想到黑狗血,瞬间从兜里摸出一罐子,咬着牙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给自己设置好了路线。
打开盖子,拉开门,一把泼出去。
我就不信,黑狗血也治不了这些脏东西,就算不能灭了,也够让他们喝上一壶。
能拖一阵是一阵子,熬过了子时就好了,再忍到天亮,姥姥他们就能回来!
眼看着我要拉开院门,就听见一个阴森诡异的笑声,砸门声戛然而止。
我缩回来手,侧耳听着。
紧接着,一个尖细苍老的女音夹着阴冷传入了院内。
“百鬼求亲,不愧是阴娃娃,这排场怕是别人一辈子都没有呢。”
这个声音瞬间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我熟悉得很,不是别人,正是孔婆,孔三姑!
她来干什么?
“苏禾,你莫怕,这些人啊,我孔婆子给你赶走。”孔婆对着院子里说了一句。
这话更是让我恶寒,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难道是前两次梦里阴婚不成,今个直接上门掳我走?
我腿脚一软,浑身战栗,可四下看去根本无处可躲。
外面的脏东西,我可以拼死一试,孔婆子我根本是飞蛾扑火。
我把杀鬼棒从包里摸了出来,双手紧握护在胸前,低头看向老黑,它像是懂了我的意思,还冲我点了点头。
只要她敢赶进来,我就给她一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