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青阳林他们遇到这样的事的同时,葵因端着面前的红酒发愣,可以穿透高脚杯去看坐在自己面前的鲁尔。
“你是怎么认识慕缇查的人?”
“想认识,就认识了。”鲁尔漫不经心地回复道,“怎么?难道我为你们塔星带来生意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葵因打量着鲁尔的表情,从他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消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不变的笑容,葵因冷淡地把酒杯放下,“我知道你又是把假货带到塔星,你可以骗得了她,但是别想骗我。”
鲁尔突然噗嗤一笑,“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和唐糯在一起待久了?所以也是这副快言快语的样子。”葵因露出了和她以往有些不相似的神情,“你可不能空口无凭,我也是做生意的人,被人这样无端地指责,我也会生气。”
“光是你刚才所说的,珠宝的材料,以次充好。”葵因直视着鲁尔,看着他宝蓝色的双瞳里似乎藏着漩涡,随着光线和聚焦,瞳孔无规律地缩放着。
“你把对我的怀疑告诉唐糯了吗?”
“什,什么?”葵因有些厌烦鲁尔总是故意转移话题,还总是带着戏谑的神色,极其轻浮的模样。
“葵因小姐。”鲁尔指着眼睛,“你玩手机的时候,瞳孔会有光泽知道吗?你的眼睛像是沙漠一样,里面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葵因贝齿轻咬,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你心虚了。”
“我看手机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吗?”
“那我和慕缇查联系接入烟草生意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吗?”鲁尔能言善辩,在葵因看来不过是狡辩,“好了,我要扮演好葵因小姐给我施加的新身份,太迟把你送回去应该不是好事。”
“我有车。”葵因开口就后悔了,自己的车还在鲁尔住的大厦那里。
鲁尔笑了一声,“明天你还得来我这,让我去接你吧。”
葵因扭了扭脚踝,要不是穿了高跟鞋,她宁可徒步回家。
在车上,葵因受到了自己表弟卫亓的消息,上面显示的是青阳林和唐糯两人都受了伤,而且都不轻。
‘发生了什么?’
‘一点打闹的事。’
过了一会儿,卫亓又发来了一长段消息,大致就是他和青阳林说的那些新的消息。
葵因放下手机后,就把脸转向窗外,“你家里挂的那张肖像,是你父亲吗?”
“不然还有谁?”
鲁尔不着痕迹地耸了耸肩,就没有继续这种没有含义的话题。
招待所内,
青阳林包裹着自己的伤口,看着坐在床上发愣的唐糯,“你是用那种方式和里威谈判?”唐糯迅速回神,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情急之下什么都讲…”唐糯拧着眉头,两手垂落在身侧,指尖时不时抽动一下,“我那么说应该不会出错吧…”
“其实不论怎么说,最后的选择还是在他们手上。”青阳林捏着唐糯的手腕,“错位了,可以忍住疼吗?”
唐糯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第一次被正骨的时候惨叫声几乎穿透了整个小区,后面想想其实疼的回韵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久。
“忍一忍,很快。”
唐糯抵在青阳林肩膀上,还是那种娴熟的手法,只不过没有之前顺手,应该是之前青阳林的药劲还没有散干净的原因,两只手都被纠正之后,唐糯的手才算一点点回暖,他疼惜地捧起青阳林的手,发现掌心还有一道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挣扎的时候被碎杯子割伤了。”青阳林掩藏了为了保持清醒而割破掌心的事实,他们两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保持冷静,如果现在多做解释…青阳林不敢保证唐糯会有怎样的情绪反应。
唐糯很安静,只是握着青阳林的手,上面的绷带上渗出一点血色,唐糯细看过,青阳林为了挣扎,皮肉外翻,要是多挣扎几分…或许骨头都会透出来。
青阳林觉得自己的绷带上有了温热的湿度,“怎么这么爱哭?”抬起另一只手给唐糯擦眼泪。
“你是医生,他怎么能这么对你的手。”
“医生都没有保护你,还做什么医生?”青阳林自责道,“如果我陪着你出去就好了。”
“谁能料到之后的事?”唐糯没有责备青阳林的意思。
青阳林胸前一痒,唐糯趴在自己怀里,头发扫着自己的皮肤,“怎么了?”
唐糯蹭了两下,“你被那种垃圾碰了,我心情不好。”
青阳林哭笑不得,抚摸着唐糯的头发,想起自己被药迷糊之际回忆起的过往。
“你小时候的瓶子还是转到了我。”站在那个位置的不正是未来的自己吗?青阳林没头没尾地冒了一句话,唐糯也不想细究,只是点头应下,“时间迟了一点,但是你还是在我身边了。”
“所以,谁会料到之后的事?”唐糯难得安静,青阳林也很喜欢这样的唐糯,无害,浑身的刺面向他时都收了干净,把最柔软的肚子朝着他,“除了唐飒,我就剩你了,我把你当亲人,你千万不能出事。”
“我发誓。”青阳林吻着唐糯的手,从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取出,为他戴上,“虽然大了点,还是暂时戴着吧。”
“我怕它被我弄脏。”
那个脏小孩害怕自己的脏蹭到男孩身上,所以怯生生地收回了手,即便长大了,他还是如此不曾改变。
“你很干净。”
唐糯眷恋地搂着青阳林的脖子,眼皮沉重,支吾了一下就睡下,身上的血渍只有刚才卫亓他们帮忙做了简单的清理,他们也不在乎这一点污渍了,就只想着能互相依偎就足够了。
青阳林的手微颤,指腹蹭过唐糯的脸颊,心里一股热流在胸膛蔓延,像是唐糯前不久哭的眼泪和自己的心脏起了微妙的化学反应,把他胸膛总是有一块冰凉的地方焐热。
把身下的被子抽出来,给唐糯掩上,轻声呢喃,“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青阳林看了看窗外,又垂头注视着唐糯。
第二天,
人们没有在招待所再见到徐煜这个人,有人说他是不是肾虚?还有人说他是有急事,但是没有人提到他昨天对青阳林做了什么,而是一致的认为徐煜没法对青阳林做什么。反正,大家都是来消遣,互不认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有关系。
只有卫亓他们知道,这个男人送进了ICU,就算住院,手铐也不能少…徐煜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在意他的去向。
唐糯在被窝里蠕动了两下。
“早。”青阳林的声音就在唐糯耳边响起,“得清洗一下身体了。”
“嗯…”唐糯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踩着被子又摔在地上。
耳边突然传出几声轻笑,唐糯以为自己还在梦里,转头就看见慕缇查两兄弟在房间里正看着他,不出意外刚才的笑声就是他们在笑自己出丑。
唐糯接下来做出了他们意料之外的举动,转身抱起了地上的被子,又扑进床上,“妈的…梦没醒。”嘀咕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像是一个蚕茧。
两兄弟看到这一幕笑的更欢,青阳林见惯不怪了,把被子又掀起来,“不是在做梦。”
“一早起来真是见鬼了。”唐糯其实在扑向床的时候,压到自己的手,吃痛的瞬间就已经清醒。
“你昨天不是在我面前还是相当有气势的吗?”里威打趣道,“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还想不想听我们的打算?”
“什么?”唐糯脑子里的齿轮似乎是常年没上油导致了生锈,人都有些迟钝,从被子里探出头看了看青阳林,又转头看向两兄弟,昨晚的记忆如洪水猛兽一般侵袭着自己的大脑,“啊!你说的那件事。”
唐糯从床上爬起来,“我听!”
“你太脏了,我对着你没有心情谈这些事。”
唐糯提起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沾着已经凝固发黑的血污,确实脏的要命,撒丫子就钻进浴室,三两下就起了水声,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干呕。
“什么垃圾牙刷?!”唐糯捂着嘴,手一滑直接戳到自己的喉口,一股反胃感涌上。
青阳林和两兄弟还在闲谈,“昨天我的那枚糖果不见了。”
“嗯,徐煜还给我发了消息,说感谢我们的慷慨。”里威回答道,“我想是于韦洪把糖果以我们的名义转交给他。”
“所以?”
“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于韦洪让徐煜对你下手。”里威漫不经心的态度,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
“是吗?”青阳林自然是不会相信里威的话,“据我所知,徐煜为什么有能力把我标走,是因为巴颂把自己的筹码给了他。”
里威深深看了眼青阳林,“你是不信任我们?”
“这件事我听闻的有两种解释,我又怎么信任你们。”
“你让查案组的人给自己打下手,调动人手在私下查我们的货物,这件事你也瞒着不是么?”巴颂掏出一枚硬币丢在地上,以此证明慕缇查立场的清白。
青阳林只是笑着,把头转向窗外,“正如你们试探唐糯,总得礼尚往来。”
正奇怪为什么里威一句话不说,里威突然朝着浴室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真是…像是维纳斯。”
“什么?”青阳林疑惑地转过头,就看到唐糯系着青阳林稍大的浴袍从雾气缭绕的浴室里走出来,确实像是维纳斯那样从贝壳里出来的那一幕,像是一枚珍珠面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