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们之间是绝对不会有和平相处的时候。”鲁尔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面前的工作桌上摆着工程蓝图。
“其实只要有人学会让步就够了。”
“让步?”鲁尔笑道,“如果你有这觉悟就不会纠缠到现在。”
“我们维斯家族里就不存在让步一说。”艾瑞克没有看着鲁尔的意思,只是打量着被绿纱布包裹起来的一街,“鲁尔,你要想想自己是在和什么人做对手,我向来钦佩你白手起家,可瞧不起你自命不凡的傲慢,而且你不要忘了是依靠谁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不要把维斯捧得太高,我也没看出你们的手段比我一个白手起家的人来得高贵多少。”
“有趣的是,你偷窃的习惯还是不改。”
“有趣的是,维斯自诩贵族之后,手就像是被下水道里的污水浸泡过一样。”鲁尔眉梢微挑,“最后让我替维斯坐了牢,这不就是你们做的好事么?”
“听说坐牢之后人会大有不同,你就是,这不是成长的相当不错。”艾瑞克冷眼直视鲁尔,眼底满是讥讽,“不要认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些什么小手段,在我看来根本就算不上手段。”
鲁尔看着艾瑞克离去的背影,把烟蒂戳在工程图上,那个位置明晃晃标志着——国际烟酒。
逛街的几人已经瘫倒在地,青阳林烦躁地给自己点了支烟,唐糯从他嘴里夺走,猛吸一口,“太久没抽,对这味道不习惯了。”又塞回青阳林嘴里。
“找个法子让他们停下,要么就拿条链子锁上。”佘耀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一面念叨着天气闷热的心烦。
天气回暖,看着天空从半弧的边缘蔓延而上的阴沉,唐糯有种不好的预感…“话说,今天是不是惊蛰来着?”
“好像是。”青阳林应道,“还是尽早回去。”
“你们怎么在这?”唐糯耳边传来高跟叩响地面的声音,微微侧目就看到葵因双手塞在风衣口袋里,“三个男人出来逛街?好雅兴。”
“葵姐~”唐糯看到她就有种看到亲姐的亲切感,不只是葵因好来往的关系,估计是做了他和青阳林之间一段时间的情感顾问的原因,所以…“我真的带不来孩子了!”
“孩子?”葵因暧昧的眼神迅速扫向青阳林,只可惜后者闭目养神没有注意到,“在哪?”
唐糯指着在橱窗前把自己的倒影贴合在裙子上的尤兰达,“天呐,我是个男人,我真的…再让我逛街,不如让我嗝屁…”
“孩子都这么大了?”
“什么鬼?”青阳林这才意识到葵因话里的意思有了些许不对,“不是我和唐糯的孩子,而且唐糯能有孩子么?”这个师姐的脑回路也是清奇。
“葵姐,那孩子都十七八岁了,我三岁能有孩子么?”唐糯掰着手指头,算出了惊天伦理大案。
几人沉默了半晌之后爆发了惊天动地的笑声,“为什么你的重点放得那么奇怪?”葵因摇着头,“我听说这附近有不错的糕点店,可以去那里坐一会儿。”
葵因走在唐糯身侧,“这位是…”
“间接把唐飒逼疯的罪魁祸首。”唐糯没好气地说道,“佘耀文,于韦洪的手下兼青阳林的手下,兼鲁尔妹妹的保姆。”
“你倒是很会忍气吞声。”葵因不加掩饰地打量着佘耀文。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佘耀文知道这个女人,更知道她是容华的女儿,可是他并没有和葵因有过多接触。可葵因会出现在这里让他下意识觉得不是巧合,葵因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声音了,于韦洪叫他安排人去留意她的时候,葵因已经从工作室消失了,看样子是回到了容华身边……
——是把容华当做自己的□□了吗?
几人来到了糕点店,想唐糯这种对甜食毫无抵抗力的人,反应比两个孩子还要激动,葵因看着身侧的两个男人都流露出了老父亲一般宠溺关怀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唐糯难道是什么招人体质?
青阳林自然留意到本不该逗留在唐糯身上的视线,心里并不愉悦,,“该看哪不该看哪不用我来提醒。”
唐糯抬手去指饮料牌上的产品,掀起的衣角,若隐若现的可以捕捉到腰部一小处皮肤。
“你知道我在看哪?”佘耀文反问他。
“腰。”
葵因被热茶烫了一下,把两个男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你们…这是公众场合,能不能收敛一点?”
应该是青阳林他们的对话有人听见了,所以有人用考究的眼神朝他们的方向打量。
“毕竟是我的爱人,难道有义务给别人看?”葵因难得看到青阳林这么幼稚的一幕,就像是一个护食的小孩,注意到葵因摸手机的小动作,又说道,“师姐,不要把消息发到学校的群里好吗?简直是刘川楠行为。”
“不会的不会的,说起来张薏壬好像要结婚了。”
“哦。”
“你什么时候结婚?”
青阳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姐,“我才二十五六急什么?”
“你居然这么小?”佘耀文话里夹着点阴阳怪气,,“我还以为…我是指你的气质比较沉稳。”
唐糯端着糕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看着成年组讨论的不亦乐乎,“你们在谈什么?”嫌弃地把青阳林的热茶往里推,给自己留出地方放甜点,“来这就喝茶?怎么不去买两瓶矿泉水去公园喝去,有甜食都不吃,没理想。”
猫把糕点上装饰的巧克力块□□,凑近佘耀文嘴边,“蛇哥。”
佘耀文犹豫了下,还是接受了猫的投喂,这样的行为让猫欣喜若狂,朝着佘耀文扬起的笑脸说不出的奇怪…但佘耀文还是说了句,“还行。”这句话更是大大地取悦了猫。
等他想要继续喂给佘耀文的时候,佘耀文接到了鲁尔的电话,要他过去一趟。
猫的目光一直跟着佘耀文离去的身影,直到穿过街道消失在人群中,“我是不是被他讨厌了?”
“应该没有。”葵因注意这边有一会儿了,等猫无意识地询问时,她才开口。
葵因似乎是看到了了尤兰达脖子上的装饰品,微微挑眉,自从离开工作室之后,她给唐飒的心理咨询就在唐飒家里进行,其余时间投入到关于塔星这几年的发展,早些时候她也并不是没有跟进塔星的生意,只不过没有把重心放在那里而已…导致了塔星这几年的朝着自生自灭的方向野蛮生长。
“葵姐,最近感觉人变了很多。”
“是吗?”葵因把头发拢到耳后,瞥了几眼尤兰达。
尤兰达朝着葵因微微一笑,对着自己的嘴比划了一个交叉,是示意自己什么都不会多说,随后拉着猫跑到一边,那里有类似室内花园的地方,里面摆着一个秋千,她和猫就在那里面。
“这孩子,是鲁尔的妹妹。”青阳林给葵因做了介绍,“失语症,但是…从行为上看,或许是偏向我们这一边的立场。”话里的空间很大,青阳林
“能够理解,毕竟是自己哥哥做的事。”葵因抿一口热茶,“很明显,我也不是为了吃什么糕点才来这里。”
青阳林摆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架势靠在身后的椅背,“那么请问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唐糯仰起头,塞着满嘴的蛋糕奶油,竖着耳朵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鸽子血。”
“啊…又是这玩意。”唐糯嫌弃地瘪起嘴,“我真的,我今年可能对猪血鸭血什么的都没了感觉。”
葵因掩嘴轻笑,“我听说最近在这一片商业街的某一家珠宝店面,出现了一款九克拉的鸽子血,至于那位九爷,似乎又想拿着鸽子血来讨容女士的欢心。”
“别讨了,都是假货。”
“嗯,我也知道是假货,包括那条项链也是。”
他们之间聊天提到了那个加工厂,正好满足了葵因想要去查根源地的打算,给她省了功夫。之后又从唐糯口中得知尤兰达佩戴的也是假货,鲁尔手里又一枚真货也有一枚能够和真货媲美的假货。
“所以,青阳林,你打算怎么办?我记得你对这枚鸽子血已经留意很长一段时间。”
“为啥?”
青阳林半眯双眼,“我对鸽子血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是装着鸽子血的首饰盒。”
“首饰盒?”
“记得那枚芯片么?”青阳林把茶杯里的自己的倒影搅浑,“因为前一阵子于韦洪找人来偷过你要翻案的案底,不过现在能说得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翻案了,鲁尔不就知道于韦洪假借他的名头做过这种事了。”葵因细想之下觉得这事有漏洞,“搞不好不是他。”
青阳林点头,“我考虑到我母亲的科研报告都在芯片里,所以…我担心有人会来窃取,所以寄存在维斯手里,借着珠宝拍卖的理由把芯片藏在珠宝盒里。”
唐糯想起之前在加工厂的时候,青阳林刻意拿捏了一下装饰垫,“你这不是乱来吗?艾瑞克说要冒险的时候,你就应该制止。”
“我是故意让他这么做,因为这次鲁尔和维斯都在,但凡出事都会找一个替罪羊。”青阳林点着唇角,“说实话,我答应冒险的时候有点后悔,但偶尔冒个险不是什么问题。”
唐糯看着面前的那个蛋糕叉子,‘妈的,这玩意要是再锐一点,老子就把我自己戳死!玩这么大,真出事哭都来不及给你哭…’
葵因看着唐糯奇奇怪怪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肯定又在骂青阳林。
“所以,你不觉得那个女孩子是很好的切入口吗?”葵因弯起眉目,这笑容,唐糯在青阳林脸上看过无数次…是那种不怀好意,一肚子黑水的笑意。
唐糯叼着小叉子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啊…我也知道,我心都快累死了,青阳林还爱玩,我真的是操碎了老父亲的心啊…怎么不把我一刀戳死算了,我可真是活着艰难。”
说着,店里的背景乐突然变成了巴赫的《马太受难曲》平添了一份愁绪和凄凉之感,唐糯浑身的戏精细胞就被激活了,把叉子抓在手上,“不如把我献给这个美好的世界!”
青阳林和葵因两人跟看戏一样,丝毫没有要出手制止的意思,“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唐糯把叉子丢开,“喂!换一首歌啊,我都快听哭了!”
店员茫茫然地把歌切换了一首。
“看样子,容华是真的想要鸽子血。”青阳林捏住了容华对珍奇珠宝的热爱程度,或者说是渴望从九爷手里的到物质的需求,“你说有两件假货,倒不如把维斯手里的那枚假货私下流通到容华手上,这样拍卖会上就只有一件假货。”
“当着我的面,卖假货给我真的好吗?”葵因打趣道。
“委屈一下师姐了,顶多按市面的一般价位出售,只是纯度不如真货而已。”青阳林话锋一转,颇有推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