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第两百零四回

“没想到还是到了这步。”艾瑞克目送着鲁尔离开,“我居然还需要假装成软脚虾的模样。”

“必要的牺牲。”青阳林看都不看合同一眼,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纠结,只需要做和不做一个答复而已。

论市场,论资金,维斯远胜于鲁尔。

本身这场比赛,维斯的实力已经是压倒性且必胜的…然而却是一场拙劣的戏码,为的就是蒙蔽鲁尔的视线,好让他自己玩得开怀。

“这不就正如你所愿的那样,让鲁尔觉得维斯离不开他?”艾瑞克叹了口气,他比鲁尔稳重,但是也淡薄,他只想把生意平稳,这样图克在接手的时候才会少很多阻碍。青阳林懂,但是图克还是依旧不懂事,埋怨家族的生意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无法喘气。

“让人一帆风顺,会让对方信心倍增。”青阳林把签好字的合同丢给艾瑞克,“没意思,放的水比太平洋还要多。”

“唐糯他…会有状况吗?”艾瑞克想到唐糯,唐糯和鲁尔的合作无异于是拿自己冒险。

青阳林沉默着,他心情不佳的原因与唐糯有关,而艾瑞克正好说到他的痛处,他只好说道:“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会看着他…不会让他被鲁尔利用。”

艾瑞克在离开住所时留意到在厨房清理餐具的唐糯,除了肢体有些僵硬之外,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

青阳林思考过,自己需要抽空去见一下唐飒,至于覃老…宁可放在唐飒之后再作考虑。这一切发生的有点奇怪,覃老的态度也不对。

“唐糯。”应声,唐糯脸颊上落下细吻,青阳林却没想到唐糯居然做出了一个闪避的动作,让他有点吃惊。

唐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我刚刚在发、发呆,你吓到我了…”话脱出口之后,唐糯又后悔自己解释了不就像是欲盖弥彰一样。

青阳林把身边的椅子挪开坐下,“真是被吓到了?应该不是。”唐糯双手捂着脸,试图避开青阳林如炬的双眼,那是一双可以洞穿自己心思的眼睛,“还是那句话,你不告诉我,无非是让我花更多的精力去了解,但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够。”

唐糯从指缝间隙里偷看青阳林,老老实实把事交代了,青阳林在心里本该预计好的行程愣是因为唐糯的话而改了顺序。

夜深,唐糯是在青阳林抚弄头发而睡下,青阳林没有心思睡觉,他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独自坐在书房里。

“如果你打算去见爸,我得陪你一起去。”

阿秋突然的出声把青阳林吓到,带着火星子的烟灰落在指尖,“随你。”

“什么时候?”阿秋询问道,他看着他哥坐立不安的模样,有种不好的预感,比如…可能没得休息。

青阳林看了眼时间,分钟稳稳地跨过整点,正好是凌晨两点,摁灭香烟,“现在。”

阿秋也是料到了,叹了口气,“等我一下。”

覃老这个年纪的人本应该经不住熬夜,然而他却在客厅那里独守着一盏孤灯,正值风烛残年的状态一般,在见到青阳林深夜出现在自己的住处时,不免有些惊异。

“你怎么会…”

青阳林把屋子里的灯打开,覃老有些不适应地眯起双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唐糯说那样的话。”

“说…什么话?”

“不要拿我来威胁我身边的人。”鲜少有人会认为自己是可以威胁他人,青阳林不一样,他有自信唐糯绝对会因为他而做出某些不计回报的贡献,“从你愿意和鲁尔签订合同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有问题,你究竟打算做什么?我自己有能力和鲁尔迂回,用不着牵扯唐糯,也用不着你故作担心。”

“哥。”阿秋还没发话,就被青阳林的眼神搪塞回去,“记着糯哥和你说的。”唐糯不让青阳林和覃老正面起冲突。

覃老的笑声就像是古寺铜钟里被锈迹斑驳的鼓槌撞击一般,带着一股倦意和沧桑,“你是我的孩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

“不要把话说得太好听。”青阳林的手指抠着沙发椅背,指关节泛着白,“我不会让你做出以前的事,唐糯不会是下一个林淮岑。”

“那么你来是为了什么?”父子之间的隔阂愈发扩大,覃老也不满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只是问我,为什么要让唐糯做那样的事?而你所谓的迂回又有几成胜算?”

青阳林一语不发,像是等着覃老对他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

“为什么要让唐糯掺和这样的事,所有的势力对一街的竞争都是我们的责任。”阿秋是目睹了唐糯和鲁尔接触的全过程,尤其是最后的那个眼神,几乎是一个相当不好的征兆…正在暗处发起萌芽一般,“你就是这么牺牲一些无辜的人,让他们卷入这些屁事?!”阿秋面上冷静心里也急,不顾礼貌。

“如果不是让唐糯来假扮我的孩子…”覃老看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让一个孩子对他的父亲恨之入骨?是因为逝者无法重生,青阳林对活的价值看得很重,“现在身陷囹囵的人是你,青阳林,我对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保护,唐糯只不过是一个…”

——‘道具’

“道具?”阿秋隐约觉得自己的哥哥状态不对,青阳林扯了扯嘴角,却发现露出笑对现在的他而言都相当艰难,眼神空泛地望着覃老,他的父亲,“你第一枚棋子是我的母亲,让她保护我,所以我才能入境生活,可是因为该死的混斗,害死了她,你是忘了?”

阿秋想拦住上前的青阳林,但是被推开,青阳林还在控诉,“第二个是我,你想要更大的市场,所以你把我丢去境外和维斯、鲁尔他们周旋,你很清楚…我也想要查到母亲遇害的真相。”一把拽起覃老的衣领,一个六十多的男人怎么能和青年相比,“而你现在居然,还要碰唐糯。”每一个字都在唇齿间嚼碎了,才艰难出口。

“你真以为,唐糯那样的小子,不过是垃圾桶边的孤儿,他凭什么可以在一街里周旋过活这么多年?”

“唐糯就是唐糯!”青阳林的话里带着他努力抑制的情绪,“我不需要他为我挡下一堆琐事,就算是我被鲁尔他们陷害到死!我也不需要被他保护。”

覃老重重落回沙发上,多亏了阿秋在场,挡着青阳林失控的行为,青阳林不是一个绝对冷静的人,并不能全凭自己控制行为,而一直为他的行为承担安全栓责任的就是他的弟弟,在还没遇见唐糯时,唯一信任的人。

“青阳林!”阿秋在他哥耳边低吼,青阳林的情绪没有正确的发泄口,他一直都在隐忍着,以至于现在阿秋也感受不到他身上有怎样的情绪,而是一种沉重粘稠的黑雾笼罩着他。

“鲁尔必须卖假货,唐糯必须协助他卖假货。”覃老没有搭理自己已经被揉皱的衣领,“为了能拿到一街,为了能得到维斯和慕缇查的生意,你也不希望自己这么多年在境外打拼的心血就这么瓦解了?”

“我不在乎!那些钱我不在乎!”青阳林曾经和唐糯所说的‘无利不为’不过是在催眠暗示自己,让自己可以远离不必要的情感…

在唐糯出现后,心里终于感受到温暖和跃动时,那些暗示的心理建设都是莫须有。

“青阳林,你什么都做不到。”覃老嘲讽着,“你现在敢把你和维斯之间的计划开诚布公吗?你想鲁尔下套就只能利用唐糯,你只能继续,你的情绪没价值。”

“不是…”青阳林被阿秋挡着,语气里轻微颤抖。

阿秋没见过如此无措的青阳林,看着他眼神飘忽不定,阿秋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来见覃老都是错误的,青阳林是不可能做到伤害人。

“你是我的孩子,这是必然的事,将来你会成为我,你只是需要成长而已。”覃老背过身,嘴角的褶皱随着绷紧的弧度越发僵硬,“我是为了你好,既然你做不了,就由我开口。”

屋外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接着就是别墅的大门被撞击的闷响,屋里的人都愣住了,接着就听到一声咒骂。

“妈的,把人给老子交出来!”唐糯推着阿秋的机车三两下撞击着那扇沉重的门,“老子睡觉睡一半,两个人都人间蒸发了?!你他妈,知不知道那屋子死过人啊!老子不敢一个人睡啊,妈的!”

“唐糯…”青阳林的眼神顿时恢复一片清明,他没想到唐糯会来,他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自己最失落或无助的时候。

唐糯还在门外叫嚣,颇有骂街的架势,“再不出来,老子管你这破门是红木乌木,给你卸了!”他不会骑机车,所以一路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反正车不是他的——不心疼。

阿秋心都碎了,这可是他的宝贝,平日给人摸一下都不可能,先是青阳林带着唐糯兜风那回也就不计数了,唐糯还拿宝贝怼门?!

“别撞了!”阿秋拉开门的时候,正好和唐糯往里怼的动作撞上,阿秋避开了差点脚被碾伤,唐糯身子一侧,摔下的同时被机车给压到腰…一个心疼车,一个疼着腰,一声挨着一声叫唤。

青阳林挪开车,单膝半蹲在侧躺着的唐糯身前,“你怎么…”

“你怎么哭了?”唐糯仔细看着青阳林的眼尾有不正常的红晕,他偏过头就骂覃老,“妈的,老子不在你就欺负他,你真当是他爹你就不做人啊?!”

青阳林把唐糯扶起,唐糯的声音还飘在半空,就已经被青阳林带回车里。

“你怎么来了?”

“来都来了,问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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