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混淆视听。”唐糯站在门口就听见猫的声音,轻微转动门把,就看到尤兰达双膝跪在床上,低垂着脑袋,“已经和你说了很明白,现在又是什么原因?你真以为你这么做是在帮他?”
“我…没、有。”
“说好了那天就要把密码告诉唐糯,你这是在做什么,反悔?”
‘那天?’唐糯听着猫的话,听他的意思…难道之前尤兰达就有把密码告诉自己的趋势?可尤兰达能够说话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虽然说起来有些吃力,但绝对不是以往那副连开口都艰难的样子。
猫的举动着实把唐糯吓到,刚才发出闷响的缘由也找到了。
尤兰达握着自己的脖子,发出间歇不断地咳嗽。唐糯拧着眉头看着尤兰达的脖子上露出淤青的痕迹,猫对尤兰达下手?本想上前阻拦,最后还是止住脚步…如果有猫的目的也是找到真货,倒没必要自己出手,看这情况佘耀文怕是也不知道密码。
‘看来最后还是落在尤兰达身上,至于她会不会说话…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唐糯难得抱有了如此自私的念头。
“你自己考虑清楚,到底是要帮鲁尔还是害他。”猫抬手捏着尤兰达的下颚,把她拽到距离自己更近的位置,“唐飒的话我可是全数告诉你了…”
……
酒店正对着车道,已至深夜,窗外的雨没有减弱的趋势。
唐糯不愿意去回想自己落荒而逃的模样何其狼狈,但他实在没想到会从猫的嘴里听到唐飒的名字,只觉得无比惊恐。
从落地窗上反射的一丝微弱的红光,不知道是远处高楼的提醒灯,还是唐糯重新点燃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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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林半眯着双眼,支撑着脑袋发出一声声闷咳。就在那个转角,他没有离开唐糯所在的高楼,只是调转了车身继续仰头张望着地点不明的房间。
“还不回去,在这里干等着,糯哥就会下来吗?”车窗被叩击几声,阿秋的声音从头盔里挤出来。
“刚才还是有短暂地等到…”青阳林垂眸,睫毛上沾着湿濡,“他怎么不愿意和我回去?”
阿秋叹了口气,自己的哥哥一副低迷的模样,仿佛被人夺走了思考能力一般,“话都说不利索了。”手肘撑着车窗,“你这状态还没有糯哥理智,他可是一心想处理完琐事才能义无反顾地和你生活。”
青阳林注视了弟弟半晌,把车窗拉上。
“狗东西。”阿秋看着车驶出视线,嘴里不忘骂一句,抬眼望向某处叹了口气,“都要天亮了,再待下去…怎么受得住?学医学的不会照顾自己?”
鲁尔回来的时候看着正在用餐却灵魂出窍的唐糯戏谑道:“怎么?这么大的人难道还恋床?”
勺筷与瓷碗撞击的脆响被唐糯用作发泄不耐烦,“晚上不睡小心猝死。”鲁尔就势坐在唐糯的对面,硬生生把唐糯最后那点食欲给摧残了,“葵因在哪,没和你回来?”
“她在容华那里。”
难道昨晚他们是去了葵因家?去见容华做什么…
“如果最后慕缇查的生意交给我,葵因将会是我的妻子。”鲁尔似乎是察觉到了唐糯的疑问,抱以调笑的语气用作逗弄唐糯,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抬眼淡淡了瞥了自己一眼,从鼻音里挤出一个敷衍的迎合,“开玩笑的。”
“玩笑不好笑能叫玩笑?”唐糯毫不掩饰自己对鲁尔的厌恶,“说话靠谱点,当我有心情和你打哑谜?”
虽然以往的唐糯就总是一副暴躁的模样,但是像今天这样如此呛人的情绪倒是少见,“即使我和你是合作关系,但也不代表你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和我沟通。”
唐糯猛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职业的微笑,“那么,我们今天什么时去见佘耀文?”
“你着急见他?”
唐糯一巴掌就盖在桌上,震得器具哐当作响,“距离拍卖会只有八天而已,你不信我可以,你要自毁前程我无所谓,你拉葵因下水不行,你要毁了一街,不行。”绕开桌子逼近鲁尔,“别这么幼稚了,这拍卖会没人在乎你卖真卖假,现在收手来得及,你难道还想尤兰达再等你十几年?”
“十几年…”鲁尔重复了唐糯的话之后勃然大怒,“你查我?”
“像我们这种在牢里经历成长的人,都很清楚家人的重要性。”唐糯气势不减,指控着鲁尔,“你真以为自己有能力和维斯抗衡?”
鲁尔起身,高出唐糯半个头的个子硬生生把唐糯的气焰往下压制了不少,冷眼对视半晌,“如果维斯当初按照约定,保护我的妹妹…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一切,我会带着那笔钱带着尤兰达离开。”唐糯被逼退几步,后腰靠着桌沿,“你还真以为,我们是拥有相同经历的人?”
“谁又比谁委屈?老子他妈蹲局子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人善待唐飒!”
“哦…唐飒,能让你这么激动的除了青阳林还有唐飒。”鲁尔神色诡谲,把唐糯惧变的细微动作捕捉,“这次的拍卖会要是真货出现在维斯手里,唐飒你就永远别想再见。”
唐糯目送着鲁尔离开,却没想到尤兰达就站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她究竟听去了多少。尤兰达回眸看着唐糯低垂着脑袋看不清什么表情,但是他攒紧的双手已经暴露了心情极度不悦。
“啧。”许久,唐糯才发出一点动静。
阿秋猛地收回被热水烫到的手,埋怨地暗啧一声。
“你很焦灼?”
“是啊,毕竟这件事…也确实不是我哥一个人可以承担。”阿秋身子后仰,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男人,“里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入境,我只知道你在之前对一街的这片市场根本毫不在意。”
里威淡然一笑,“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要是市场不错,我也确实会…”
“什么好处?”阿秋打断了里威的话,“是谁给了你什么好处?青阳洵?还是佘耀文?”
里威没有回答阿秋的问话,轻轻摇头否定了阿秋的所有猜测,“所以你来只是为了质问我为什么要来抢一街的市场?”
“一街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和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你们现在所做的事…对唐糯和青阳林有什么目的。”
“我只能说,最大的收益人如果不出意外只会是青阳林,但是最后唐糯会有怎样的结局,还是得看青阳林怎么处理不是吗?”里威手里的雪茄在指尖打着转,没有点燃的意思,“鲁尔这个人…说实话他是很适合用作操使的人,如果就这么把他铲除了也很可惜。”
虽然里威话里好似有欣赏鲁尔的意思,但是实际上他不仅没有缓解鲁尔和维斯之间的矛盾,反而用自己的烟草生意加深他们之间的隔阂,典型的心口不一。
阿秋道:“鲁尔本身会入境就足够奇怪,他只不过是和维斯的企业针锋相对而已。”
“不奇怪,像佘耀文那种人,怎么都不像是会受于韦洪指使办事。”里威扬起下颚,接受了巴颂给他点的火种,“何况,这家伙还是我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
巴颂在一边冷不丁地重复了这个词,阿秋似乎能从中品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什么时候…佘耀文和慕缇查的人有过接触?是因为派吞吗?所以招惹慕缇查一家的人并不是鲁尔,而是佘耀文…
可是从里威话里的意思,肯定不会对佘耀文有好感,谁会对玷污自己好不容易洗白的企业下手的人有好感?但是里威现在对自己和青阳林的态度可以说是比较袒护的一方,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从中帮衬,又会是…
阿秋脑子里猛地钻出一个名字,抬眼和里威对视半晌,突然轻笑出声,“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和一位老熟人有关。”
里威依旧没有说话,似乎被浓郁的烟雾包裹的欲盖弥彰。
阿秋起身的同时,里威递给他一根雪茄,“我不抽。”
“拿着吧,你哥也有一根。”
“就算没有雪茄也足够证明我们是一路人。”阿秋虽然带着调笑的态度,但还是接过了那根雪茄。
烟雾从唇间倾泻而出,里威开口道:“谁会知道老包装里却是新工艺?”
阿秋握实了手里的雪茄,“唐糯你打算怎么办?”
“他肯定有他存在的必要。”
阿秋站在机车边上,弯下腰把雪茄抵在轮边,伴随着机车驶去,留了一片零散的烟草残骸。
没有人可以随意地掌握他们的生活,青阳洵不行,慕缇查同样没有资格。
青阳林收拾了一晚的憔悴,坐在佘耀文面前。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战场,青阳林很清楚现在该做什么又该处理他精准判断的阻碍。
“这是…”佘耀文诧异地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合同,“你确定交给我?”
“如果不确定,我也不会坐在这里。”青阳林的手机嗡嗡作响,他瞟扫一眼来信人,眼里一亮,点开讯息看了看又放下,“丽都的销售交给你来负责。”
“说吧,有什么条件?”
“和鲁尔断了关系。”
“你…”
“如果做不到,我亲自帮你断了来往。”
唐糯发过消息之后,看着末端出现了已读的提示,叹了口气息屏与面前的葵因对视。
葵因伸手覆盖着唐糯的手背,好像同病相怜的两个人那点微不足提的安慰。
“说吧,昨晚你和鲁尔去见容华做什么?”唐糯把手抽离,身子往后仰靠,拉开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