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包装是塔星供酒。”唐糯把两瓶酒的残骸用布裹着拎出来,“阿秋,这批是不是卫亓送的?”
青阳林用脚尖拨开地面上的玻璃渣,嫌弃着在一旁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刘川楠,“你可真能出事。”
刘川楠瘪嘴道:“这是个意外。”
“这箱酒碎了还不至于很大的问题。”唐糯闻着酒味,酒里飘浮着玻璃碎所以没有特意去尝,“但这气味…这批酒就是假货。”
阿秋翻看着货单上的信息,“之前说好了是卫亓送酒来,送的就是覃老那边给的。”压着声凑近唐糯,“覃老怎么会给我们假酒?这对他可没好处。”
“我去联系把货先中断。”青阳林接过货单,就去和送货员联系。
刘川楠帮着他们启瓶,每一箱都取出一瓶试饮,唐糯几度怀疑是自己嘴巴出了问题,假酒应该都是朝着EB送,自己用的应该是塔星给上游的货,难道送的中间送颠倒了?
“一箱里哪怕有一两瓶这个份量就不能算少了。”唐糯指着另一边的货架,“那边是塔星的供酒,拿来试试。”
果不其然正是假酒,一整个货仓被假酒充斥着,手里还有几单合作,这下亏损的可是让人不敢细想。
唐糯有一瞬间的脚软,但还是及时把情绪稳住,“青阳林。”面前的桌面已经被酒水给打湿了一大片,唐糯扶着桌角,“怎么办?”
“Ven,过来打扫一下。”青阳林把人招呼过来,来人麻利地就把狼藉收拾干净,扶着唐糯坐下,“你先别找塔星,因为不知道是塔星出了岔子还是覃老那里出了事,这边的货源先断,与其暂缓运营也好过贩售假酒。”青阳林给刘川楠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干涉这件事。
“要是酒的质量有出错,上个月的业绩不会这么高,可以把时间缩小到最近,再近一点或许就是…认亲之后。”唐糯喃喃自语。
青阳林没有否认唐糯的推断,只是为什么覃老给的酒也是假才比较值得疑惑,“难道是覃老那边有人在背后搞动作?”
“佘耀文的目标盯着上游那边应该没有余力,于韦洪…可于韦洪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唐糯暂时只能想到这俩人,“你说九爷有可能吗?毕竟覃老现在对一街的市场虎视眈眈,塔星作为原主人多少有点不满吧。”
本想继续谈论此事,一连串几个电话侵袭国际烟酒的客服电话。
青阳林挨个解释,以酒源运输临时有延缓做借口,延缓几天,通知青阳集团国内营业店面用同价酒把漏洞补上。
听到青阳林的叹息,唐糯抠挠指尖的动作越发加重,注意到他的动静,青阳林蹲下身握实他的双手,无声地安抚着唐糯。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在害我。”唐糯眉头之间拧了个‘川’,如果没有刘川楠这不小心的一脚,很有可能这家店就会毁在自己手上,“这一批酒卖出去的盈利额,够我坐七年牢…”
“以坐牢为目的,那只有于韦洪一个人。”青阳林起身,脚尖勾了一张椅子就坐在唐糯身边,“可是现在他动你,对他最没好处。”
青阳林深知,唐糯是否为覃老的孩子这件事对佘耀文而言才更加重要,决定了是否成为一枚棋子的价值。在确认之后下手完全来得及,佘耀文也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
“如果你这里的酒出了问题,卫亓那里应该也有问题。”青阳林推测道,覃老没理由伤害卫亓。
卫亓接到电话就马上把自己的事交代了,意料之中的,他那里的酒也出了问题。
似乎是抱着难兄难弟共患难的心情,唐糯瞬间心里平衡了不少,捧着电话没心没肺地调笑道:“坐牢的时候,我要睡上铺啊。”
卫亓没心思搭理唐糯的胡诌,他以为只是自己这里出了状况,没有打算告诉青阳林他们的意思,但是现在…他还是打算去一趟唐糯的店。
卫亓一来就看见桌子上用一次性杯子装的酒,“今天客户要求试饮,那酒打开味道劣质得像加油站的汽油枪。”拉开凳子就坐下,指了指门口的那几箱酒,“青阳林,你的酒怎么送这来了?”
“先把唐糯的几条线的漏洞给补了,这数额亏不动。”青阳林捏着眉头,“到时候靠着EB的盈利补点差价,我这你不用担心。”
“你这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拿EB中等酒补漏洞能撑多久?”卫亓端起杯子闻了闻,这味道和自己收到的酒如出一辙。
“要说唐糯被针对了我还能理解,你怎么回事?”青阳林看着一脸疑惑地卫亓,“你上头不还有塔星罩着。”这么看来塔星的可能性降低很多。
“就那三人,于韦洪,佘耀文,塔星。”唐糯细数了一圈,“能和我们这扯上点关系的不就这几个?”
卫亓表示唐糯的话里还有点疏漏,“唐糯这里说是塔星的酒,其实用的是覃老的,我那里的酒就这次看确实是覃老那里来的酒有问题,看样子是有人想个覃老使绊。”
“下次的供酒是什么时候?等那时侯再做猜测也不迟。”青阳林开口提出自己的意见,大致时间也得等半个月才有下一批供酒,“于韦洪和佘耀文这边我们会去试探,塔星那边…卫亓你应该比较好说话。”
卫亓想着自己有三分之一的酒是从塔星那里供来的就头疼,“我是得找他一趟。”说着说着人就没影了。
唐糯还在里头重新把货清出来,动作还不能太明显了,只能自己亲力亲为再顺便把青阳林手下那些搬货的叫来一起帮个忙。
两兄弟坐一起,阿秋面露难色,“你要我去探探佘耀文的底?”
“佘耀文还有点用,至于怎么说你看着办。”
“行,糯哥的滑板已经到了,你给带回去。”阿秋在看到自己哥哥那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还是没打算收嘴,“这事要是不帮,我觉得最后受累的还是糯哥。”
“做好你的事。”
阿秋抿着嘴,良久才说出憋在自己嘴边许久的话,“你很清楚这件事和谁有关,你可以选择不面对,但是最后受累的只会是唐糯。”
“林青秋,很多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青阳林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看得阿秋有些着急,“如果现在只是处理一条线,这件事只会没完没了,这只是计划而已。”
“你可不会预言,别把自己摆在制高点。”阿秋责备道。
唐糯茫然地看着两兄弟,极其罕见的气氛尴尬,“什么…计划?”被青阳林忽悠惯了,现在一听这种词就条件反射,“你们又瞒着我什么?”
“没有。”青阳林把阿秋从身边拨开,只好从桌子下取出一个包装盒,“本来想给你个惊喜,青秋没领会意思,白白浪费了我的心思。”
抱着那长方形的盒子,唐糯像个等着拆礼物的孩子,有点懵懵然,这头还在被假酒的事折腾的心烦,现在又说给自己礼物,一时间有种悲喜交错的情绪在脑子里混沌。
“天!”青阳林如愿看到唐糯愉悦的笑脸,只有阿秋并没有想象中的为之开心,只是去了后门的仓库看货,转身时与青阳林的眼神擦过,拧着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青阳林移开视线,对着唐糯露出温和的笑意,“你愿意教别人,不愿意教我?”他也谈不上真想学习,只是想把话题转移而已。
唐糯把刚才的不愉快丢到脑后,抱着滑板,周身都快开出了粉红泡泡,“好说,我教还是免费的,就是别像那个白痴一样就行。”突然想到了之前遇到那个年轻人,简直就是…滑板破坏者。
……
门口撞铃响起,卫亓与抬眼看着门口来人的九爷对上眼。
“稀客。”卫亓坐上吧台的高脚椅,时间还在下午,除了一些来这里谈情说爱的小情侣来小酌一杯,还真没什么客人,“怎么表情这么臭?”
“找个包厢,聊聊。”门一关上,卫亓一肚子的火在几个小时的催化后已经耐不住,“酒是怎么回事?”
“一街的景观就要开始改造,得在这之前把生意揽回来。”九爷坐下后就开始谈规划,“据说之后有一批新的企业会入驻一街,现在被覃老和佘耀文他们插手,一街的市场我们没法主导。”
“我说过了很多遍,不要轻举妄动。”卫亓打断九爷的话,“难道现在是铲除佘耀文最好的时候?现在就是借着唐糯和覃老的手把佘耀文的势力一锅端了,可你又在做什么?”手指几乎要把玻璃桌给戳出个洞,彰显着说话人难掩的怒意。
“可谁不知道青阳林和佘耀文现在是合作关系?”
“你以为青阳林真要帮佘耀文?”卫亓扶着额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青阳林要把他端了,这一整条下游覃老就可以拱手送给唐糯,到时我让位,你把唐糯掌控住,你还需要担心什么?”
九爷沉默不语,看着自己的侄子愤然不平的模样,有些奇怪以往冷静的卫亓怎么会如此激动。
“容华会吹枕边风,你怎么听她的话我管不着,但是你把我的事打乱了,我就能把你从塔星丢出去。”卫亓指尖点着九爷,“塔星已经不是容华的东西了,葵因他爸死了,这片区域现在是我的,懂了么?”
“知道…”
“这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别再插手。”九爷哪怕辈分高于卫亓,然而身份摆在那不得不听,“现在就是需要配合覃老把洗白塔星这事解决了,省了我们多少功夫。”
——‘坐山观虎斗。’
撂下这句话,卫亓就离开了塔星,驾车离去时正巧看见阿秋的身影朝着斗兽的方向去,不到多久已经看不见踪影。
卫亓长吁一口气,把盛怒的情绪一扫而空,在通讯录上停顿片刻,才点上‘容华’的名字,“是你做的。”语气笃定。
“塔星是我葵家的企业,难道我不能为我快被你毁了的塔星做点什么?”
“我说过了黑吃黑现在已经吃不动了,你不想洗白可以不插手。”卫亓语气听不出情绪,从后视镜也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九爷对你好,可我才是塔星现在的领导”
“领导?如果不是葵因不回来…还轮的上你?我知道你们想卖了他!”容华的声音里都带着怒意。
“不服,你就把葵因带回来。”
“你们和覃老勾搭的意图真当我不知道?不就是想靠着他们成熟的产业链洗白?你也不是不知道塔星有多少张嘴要养活,还冒这种险,现在又多出个来历不明的覃糯?”容华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没了覃糯,覃老也不方便对塔星下手吧,毕竟是那种关系。”
“如果你是为了葵家说这话,这算什么笑话。”卫亓打断了对方喋喋不休地控诉,“你不眼馋塔星?可你也知道塔星的幕后一直没出面,你玩不过的,我建议你还是安分点养老。”
说起塔星的幕后,卫亓顶多算是一人之下的角色,那个神秘的幕后是无人可知,甚至是否存在都是谜。
卫亓没等容华回话就把电话挂了,又是一声长叹,“确实没青阳林会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