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糯从人群中挤出,挡着那些蛮横无理的闪光灯。
“您是不是覃老的情人?”
“外面的流言属实吗?”
“今天的亲子鉴定,您是否能保证自己的身份无误。”
“这些王八犊子!”唐糯三两步跳进医院大门,在楼梯口气喘吁吁,“比苍蝇还烦人。”
“可不是嘛…”熟悉的声音响起,拦住了唐糯的步子。
听到于韦洪的声音,唐糯的白眼都快掀到天上,“你是巴不得我今天身败名裂?”
“怎么会?你要真是覃老的孩子,对我不是更好?”于韦洪的手顺势搭在唐糯肩上,两个人的安全距离被于韦洪不要脸的举动拉近,“你要真不是…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呢?”
“那可多了去,你哪里是看准我啊,还不是那家店。”唐糯冷嘁一声,想要躲开勾着自己的手臂,却被于韦洪往后一拽跌坐在长椅上,自己的半边腿还搭在于韦洪身上,“放开我…”说起话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那只搭在腿侧揩油的手咬碎磨粉。
于韦洪把腿放下,两个人在外人看来就像不甚熟悉的人在交流一样,气氛却显得有些尴尬,“没什么,无非就是最后落得不是的下场,你开的全省直播就显得没有意义,你毁了我几条线的生意往来。”唐糯和他对视着,咽了口唾沫来舒缓发紧的喉口,“得从你和唐飒身上讨回来。”
几乎要窒息,像是有人摁住自己的喉管,剥夺自己呼吸的权利…唐糯觉得口腔贯穿到鼻腔都有一股铁锈味,每每想到于韦洪威胁的话语,唐糯就心慌。
医生为难地看了眼青阳林,随后转头对着唐糯说道:“请保持正常的呼吸,不要憋气。”
唐糯深吸了几口气,等血压仪再次启动的时候,唐糯放空的思绪顺便把呼吸能力一并剥夺了,“不测了,正常着呢,活蹦乱跳还没死。”把束缚带松开,就往外面跑。
“院长…”
青阳林打了声招呼,“一会儿再来。”去了外面找了一圈,结果在盆栽后面找到了蜷缩的唐糯,“有不舒服的地方?”
“嗯,医院里太白了。”唐糯环顾了一周,找了个还算可信的借口。
青阳林打量了自己的白褂,顺手脱了丢到一边,“那你看我,我身上已经没有白色。”蹲在唐糯面前,“如果是担心鉴定的事,已经打好招呼了。”
“于韦洪这个人,小肚鸡肠,报复心重,是个十恶不赦的混球!”唐糯恨恨地揪着盆栽上的叶子,从摘取的那片空隙里发现了熟悉的身影,“那不是何谦安么?”
青阳林顺着指尖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何谦安站在角落,正巧是个死角的位置,看不清他是在和谁对话。
“我赌于韦洪。”唐糯抓了抓后脑勺,“赌我一根开叉的发梢。”
“这赌注太没挑战了。”青阳林也是哭笑不得,这边才说完何谦安就已经离开了那个角落,过了一会儿出来的那个人,鬼鬼祟祟张望了一周才离开,“好像…不是于韦洪。”
唐糯吃痛轻呼一声,摸了摸后脑,“真拔啊!你是真的狗…”头皮后知后觉传来酥麻,唐糯打了个哆嗦,一屁股坐地上,“无语。”一连串的动作把青阳林给逗乐了。
青阳林在血检科室外面等着覃老他们,何谦安朝着青阳林走来,“青阳医生…”坐在青阳林身侧,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昨天,于韦洪副院找过我。”
“然后?”青阳林拿过被纸包住的扁平物,“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于副院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何谦安摇摇头,“但我认为…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去验明鉴定,我做不到。”刀片上的血迹已经被纸巾吸走,只有一点氧化过后的痕迹。
“所以刚才你见到的人是谁?”
“是司法鉴定的人。”何谦安低着头,当时的刀片就在口袋里,“我和他说自己没有见到什么刀片。”
“你不好奇?”青阳林把刀片收回,“现在进去血检的可是唐糯。”这两人也是有意思,说是情敌,也没见得有互相伤害的事。
何谦安浅笑着摇摇头,看着青阳林的时候眼里少了很多感情,曾经的他只会追随青阳林的步伐,而现在他选择平视自己崇拜了数年的男人。
“没什么好奇的,唐糯作为唐糯本身,肯定有什么不同。”何谦安搓揉着纤长的手指,“而我作为何谦安,不见得比他差。”
“如果是唐糯,他会说谢谢。”青阳林斜眸,同以往公事公办的态度截然不同,“而我替他说这句话。”
“这种事还是告诉唐糯吧,他嚣张跋扈的样子,我是忍不住想挫挫锐气。”何谦安偏头一笑,双手塞进衣兜里就离开。
青阳林满足了何谦安的需求把话一字不落地传到唐糯耳里。
刀片在唐糯手里一分为二,冷嘲道:“搞得我求他似的,还挫锐气?做梦!”路过科室,瞄见里面正在办公的一众医生,推门而入并且扫视了一周,“何谦安!”
旁人都和青阳林打招呼,任由唐糯在科室里穿梭找人,最后是坐在副主任的位置上留了一张纸条,风风火火地又走了。
等何谦安回来的时候,拿起那张纸条迅速瞟扫两眼,接着科室里的人就目睹了那个忙于工作鲜少流露笑意的男人,轻骂一句,“幼稚。”
——‘想吃可乐鸡翅就直说,少给我套近乎!’并附上了唐糯的联系方式。
于韦洪在得知没有提取血液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医院,本就是想借由何谦安对青阳林尚有情谊…试探他愿不愿意做这件事,“没想到啊…”即便算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傅飞,有件事要你办。”听着电话那头尚存醉意的呢喃。
——‘搞不好可以让你重新拾起家产。’
一切都如青阳林所准备的那样,那份血检单在三天后公之于众,唐糯摆脱了所有舆论的困扰,然而话锋却一致转向于韦洪几年前的事,究竟真的是唐糯故意伤人还是被于韦洪诬陷坐了牢?
总算是能够回到熟悉的窝,进屋的那瞬间唐糯浑身的细胞都像飘在温泉上的寥寥烟雾。
“多亏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你们加班加点的把头条榜一并包了,夸我。”刘川楠两臂一展,就等着被美言灌溉。
唐糯把嘴里的半块水果吐掉,“下次不买这家水果了,我都觉得是用糖水泡过。”
“嗯,我也觉得。”
刘川楠撇了撇嘴,选择认命,刘大少有自己的骄傲…于是他跑去阿秋的房间,“滚边去,不吵我。”阿秋一边打着游戏一边骂着刘川楠,两头兼顾,应接不暇,最后把没通关怪在刘川楠头上。
“何谦安说他今天有时间。”唐糯同在办公的青阳林汇报,“好像云朵他们也会来。”
“一个拖油瓶就算了,还来两个电灯胆。”
“拖油瓶是谁?”
“刘川楠。”
清吧的对街,斜上方的巷弄往里三四米,有且仅有一家便利店在繁华场所显得格格不入,何谦安冷冷瞥了下堵在路口的混混,迅速收回目光,碾压过带着他们唾液的烟蒂都让人作呕。
何谦安站在冰柜前很认真地考虑了该买什么饮料带去,“如果是青阳林…可能喜欢可乐?唐糯…那么幼稚不如喝奶算了。”
“我们先过去。”张薏壬想牵云朵的手却被后者躲开,何谦安应了一声头都没回。
“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唐糯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往外头瞄了一眼就发现只有闹别扭的那一对出现,“何谦安没来?”
张薏壬随口回答道:“他在便利店那里。”
唐糯拧着眉,“那条路就应该有人陪着。”便利店那就是混混扎堆,之前云朵差点被抢劫,“我去看看,那种巷子别迷路了。”
“你说,傅少也真是…垂死挣扎还有必要吗?”
“头天晚上还包场搞趴,第二天就他妈临近破产…没给老子乐死。”
“别说了,来了。”
何谦安提着饮料,站在塑料帘后,“老板,再来一包纸巾。”
“唐糯的店,就是国际烟酒那里,待会去个人把他约出来,不要在店里动手,知道吗?”听到这个名字,何谦安不由吊起警惕性,傅飞还在店外聚堆交谈,“今天不把他弄死…”手里的易拉罐被捏到变形往身后丢掷。
何谦安出了便利店的瞬间和傅飞对上视线,可对方只觉得何谦安是个路人,只是上下轻蔑地扫了一遍又转回头。
‘咔嗒。’有人踩到易拉罐,还顺脚踢开,在地上发出金属剐蹭的动静。
“何谦安。”唐糯看到何谦安步履匆匆地朝着路口走来,对他挥了挥手,这一叫把巷子里的两个人都叫蒙了。
傅飞转过头,就看着何谦安僵直的后背,从他脖颈的空隙看见唐糯那张熟悉的脸,“自己送上门,有够方便…”
“快走!”何谦安朝着唐糯喊道,手里迅速摇晃着汽水,等身后的人几乎气息都要贴上的时候,转身把汽水喷洒在他们脸上。
唐糯看到傅飞的时候就猜出这人是来报复的,上前几步把何谦安带出来,自己挡在何谦安身后,没想到那一记闷棍直接敲在自己脑后,眼前黑了三秒,把何谦安推出去的时候,唐糯跪在地上…
“找人…”唐糯被拖拽回巷口,“去清吧找人!别愣着!”何谦安迅速拾起自己的冷静,迅速瞟扫一眼压制唐糯的人,逃跑时几乎是手脚并用。
——‘这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