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
唐糯突然想起之前覃老和鲁尔谈下来的那一份合同,自己都还没有详细看过,起身去捞那份被青阳林放在桌面的合同。
“我有点看不懂。”唐糯把合同丢给青阳林,“不是有点,是很不懂。”言下之意就是给自己解释解释这合同的内在含义。
“我当时其实并不是很明白这个合同的有一项条款。”青阳林迅速翻了几页,这份合同是备份,所以青阳林在上面就算涂画都没有问题,“就是当盈利额不及原有维斯合作的20%,就取消与鲁尔合作条款,并补偿原有盈利的一倍金额。”
青阳林着重点了点合同上追加的一则合作条款,这明显是覃老补充上去的一条。
“这不就是…如果鲁尔的合作不成功就要全身而退的意思?”唐糯试图理解这条款的意思,并且反复读了几遍,“他怎么就知道鲁尔的盈利会不足维斯的20%?”
“如果是结合本就打算扳倒鲁尔为前提,这个条款就可以理解,当然,我想这条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加上。”青阳林说道,“境内的所有烟酒掌控权以及最主要的销售市场基本是依仗着国际烟酒,所以想要操控市场对覃老而言并不难。”
“这不就是把鲁尔扼杀在境内市场了?”唐糯诧异,覃老这手可真黑…
青阳林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思,何况他已经想要洗白一街已经很久了,这就是借鲁尔的刀杀鲁尔。
卫亓思索了片刻,现在可以理解这些事的发展…“可是,怎么能让九爷他们收手?”
“两份假货,一份真货。”唐糯支着下巴,“我觉得这事要是覃老也能够想到,不大可能,这或许是个意外。”
青阳林道:“两个假货是必要的,一个是用来铲除鲁尔,一个是用来铲除于韦洪,这样关联着塔星的两条线就被铲除了。”
‘所以为什么尤兰达要告诉自己关于真假项链佩戴的时间规律?’唐糯没有回话,只是自己思考着其中还有一些出现的相当细微的人物,‘如果真的只是意外,艾瑞克怎么会知道鲁尔要掉包拍卖品,这其中不可能是一直有人藏在鲁尔身边给艾瑞克通风报信,那根本来不及准备。’
“唐糯?”青阳林叫了几声唐糯,发现他好像没听见一样。
‘像之前泄露的设计图也是,如果早就被泄露,为什么艾瑞克会及时把真品送给肖柒?总不可能是随身带在身上吧…肖柒会出国完全只是意外,这都能被算准?’
“唐糯?”
唐糯突然异常亢奋,看样子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揪着青阳林的衣领前后摇晃着,“是尤兰达说的!”
“什么?”卫亓和青阳林同样的茫然,唐糯一个人埋着脑袋在那里想了些什么,他们总不可能钻进唐糯的脑子里去一探究竟。
“都是尤兰达泄露的消息,是尤兰达告诉艾瑞克是什么时候出货,包括鲁尔做的那些事。”唐糯兴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不管用了什么方法,但一定是尤兰达告知的。”
“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那不是她的哥哥吗?”卫亓有些不理解。
“这种问题,我觉得尤兰达会怜惜猫,可能是有一定的共鸣。”唐糯自言自语道。
鲁尔又一次在佘耀文的房间找到尤兰达,他亲爱的妹妹总是在那个包裹着绷带的少年身边。
“尤兰达。”
猫听到那声叫唤,手里一抖,那枚鸽子血又落回尤兰达身前,鲁尔自然是把他的动作收入眼中,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谴责,自己的妹妹就已经扑到怀里,再多的不满还是吞回腹中。
“Rouer…”自从唐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尤兰达开口之后,尤兰达就开始叫自己哥哥的名字,但是除了这个词汇之外…就没有别的。
鲁尔注意到尤兰达一直在看他的身后,“今天,唐糯没有跟来,最近他比较忙,等他有时间了再来陪你好吗?”尤兰达这几天一直缠着想要见唐糯,好像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鲁尔说实话有点羡慕。
尤兰达虽说失落,但还是点头应下。
两兄妹离开房间的时候,鲁尔留意了一眼那个叫猫的少年,还是一脸忌惮的模样,只要目光不小心对视上他就会慌忙躲闪…和唐糯比——差多了。
猫的手里抓着一片小圆镜,看着里面的自己,从眼睛一直看到下颚,“怎么办…”虽然用绷带包裹,但是很容易会崩裂伤口,“是不是没这张脸,佘耀文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在说什么?”
“没,没有。”猫把镜子压在手心,看着进屋的佘耀文,“累了吧…我帮你叫吃的。”
“拿出来。”佘耀文勾了勾手,可是猫一副不愿意的模样叫他心生烦躁,“别让我说第二次。”
猫哆嗦地把圆镜递给佘耀文,“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而已。”
“那你觉得自己好看吗?”佘耀文进屋后,门就被反锁上,“因为好看,所以才要看自己吗?”
猫嗫喏着,“好看…”自己顶着一张唐糯的脸,佘耀文喜欢他,所以自己只能说好看。
“我觉得你丑死了,脸上的皮肤都要腐烂了吧。”佘耀文讥诮着,把镜子正对着猫,那个少年的尖叫声就像是铁丝狠狠地刮过镜面,“还觉得自己顶着唐糯的脸,就可以恃宠而骄?”
“我,我没有…”猫捧着自己的脸,全身不住颤抖着,面前的男人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恶魔,“不是我想成为这样,是你逼我,你逼我的!”
“既然这么恨我,我让你离开我,你愿意吗?”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佘耀文看着猫的眼神多了些复杂的情感,飞梭而过的不忍没有被猫捕捉,“佘蕴,我对你厌了,你根本不像唐糯。”
听到自己的名字久违地从佘耀文口中吐出,猫惨淡一笑,他不能走…因为还有很多事没做,“蛇哥,你让我走,我又能去哪?你知道我是你的人。”
猫捧起自己被折磨稀碎的心脏,哪怕这里面淬了毒,也得还给佘耀文,喂进他嘴里,要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生不如死…
——然后,一起死。
“佘蕴…”
“蛇哥,从你不再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佘蕴’抛之脑后了。”猫跨坐在佘耀文腿上,搂着他,佘耀文鼻息间都能闻到绑带后的草药味,“你叫我‘猫’吧,如果你想叫‘小糯’我也可以接受。”
佘耀文凝视着猫,暖灯下眉目稍有柔和,“我帮你换药。”
就像是毒蛇猎食一般,将渗出毒液的利齿嵌入皮肤,先是痒痛再是麻木…猫的脑子一片混沌,只是看着男人俯首为自己剪断绷带,“很疼。”如果再不撒娇的话,是不是以后就没机会了?
虽然没有回应猫的话,但佘耀文手里的动作还是稍稍放缓。
鲁尔手里拨弄着唐糯之前折出来给尤兰达娱乐的‘东南西北’,立在桌边又被他指尖挑翻,“唐糯,青阳林。”
听到自己哥哥的喃喃自语,尤兰达转过头看着他,被他的表情吓得收紧怀里的书本。
这个表情再回想起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的鲁尔过着阴沟老鼠的生活,□□什么没做过,把钱耗费在尤兰达的失语症上又有多少…
鲁尔回到那个该死的地下室,抖落一身雨水,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给尤兰达好的生活,那种怜惜却愤恨的表情,几乎要把脸部的所有肌肉全部剔除换上全新的神情…可是在做完这样的保证之后,鲁尔消失了,自己的哥哥失踪了五年之久。
“我来接你回家。”尤兰达看着孤儿院门口的哥哥,他变了很多,如果不是展露的笑容还是熟悉的…
尤兰达起身朝鲁尔凑近。
“尤兰达?”鲁尔诧异地覆盖上自己妹妹的臂弯,“怎么了?”脖侧一片温热的潮意,就把泪水擦拭在鲁尔的肩上。
尤兰达只会说一个词,她就视若珍宝一般,每次念起她都要多做回味,所以她口中的‘Rouer’多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鲁尔按小时候的承诺那样,把富裕的生活带给尤兰达,可是尤兰达的生活却过得并不快乐,。
“是肚子饿了吗?”鲁尔柔声询问道,“你想吃什么?”
尤兰达只是选择继续欺骗鲁尔,表示自己确实是肚子饿的原因所以情绪不对,当问及想要吃些什么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想不到吗?”
但是最后尤兰达的选择叫人诧异,鲁尔准备了最普通的干粮,只是一点蘑菇汤和黑面包,虽然干涩,但是尤兰达却吃得正香,在她口中的食物总算在胃中有了切实的饱腹感。
覃老一家吃得远比黑面包来得好,但是青阳林在看到鳕鱼的时候,眉梢微微上扬。
“我说了…我不吃鳕鱼。”
“是我想做,给我吃!”唐糯两手叉腰,朝着青阳林逼近,“嘴上说着不吃,上次吃得最香的人是谁?”
“不是我。”
覃老看着青阳林终于把汤匙凑近鱼汤。
‘我们的儿子,似乎对鱼类特别的喜欢。’妻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能回忆起她怀孕时坐在沙发那里的样子,‘只要吃鱼,他就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