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餐。”唐糯没想到家里又会来人,而且还是,“房谨言,你来做什么。”
“还挺意外,唐飒那种厨艺白痴,是怎么把自己的儿子教的这么会做菜的。”房谨言无视了对面三人的凝视,自顾自地吃起来,“于韦洪可是来找了鲁尔,不出意外可能和你之后的计划有关。”
青阳林知道他说的‘你’指的是自己,“于韦洪为了寻求帮助只能找鲁尔这件事我能预料。”
“你把他后路断的可够干净…不说这个。”房谨言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鲁尔要我留下于韦洪,但是于韦洪一旦留下多少会对唐糯有点阻碍,我是来问你,你希望我帮你吗?”
唐糯在两人之间左右瞟动着,青阳林什么时候和房谨言有了联系他不清楚,但肯定和现在早就甩下包袱远走高飞的唐飒有关。
“你又能起到什么作用?”青阳林推测这件事就是交给房谨言处理,如果这件事万无一失,这个人肯定不会特意来找自己,“你不会无条件帮我,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想你不愿意浪费这么多年的心血,会在这时候下手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假如我篡改了于韦洪这两年的所有行踪,他只要找到替罪羊就能开脱所有罪行。”
“提条件吧,用不着在我这摆明自己的作用,能在鲁尔身边这么久肯定有你自己的能耐。”
唐糯在桌子下把双手攒紧,于韦洪或许不是所有事情的核心人物,但一定是在各种关系之间最有利的切入点,因为他的疏漏最多,他的把柄却是最有力。
青阳林从他母亲遇害只有做出了数不清的调查,甚至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如果让房谨言误事…
唐糯正要开口,青阳林身子往前稍倾,示意唐糯不要插话。
“鲁尔确实是不可多遇的人才。”房谨言没有掩饰自己对鲁尔的赞许,“他很有价值。”
“我看有价值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手里的企业。”青阳林戳破了房谨言的掩饰,“你会出现在鲁尔身边,而不是和唐飒争夺塔星,就是为了有人替你创下全新的市场。”
唐糯默默收回衡量温度的手,菜盘还是温热的。脑子里还在过滤他们的对话:刚刚他们在聊什么…什么,什么?!
“原来你是这样的房谨言!”唐糯囔囔道。
“我可是好心没和你爸争,唐飒也不过如此。”房谨言哄小孩一样,说话也很柔和甚至有了点调侃的味道,“如何?只要你我留下鲁尔,于韦洪的事我就能保证你处理的稳当。”
唐糯把人送出门,并叮嘱对方别没事上门,并不欢迎。甚至还掐了房谨言的腮帮子一把,感叹这脸比城墙还厚上几分。
“就这样答应他真的好吗?”
青阳林一口气把冷藏的矿泉水吞了大半,可以看出他在按捺情绪,“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绊在于韦洪这一道坎上。”
从二十岁起的日子就是暗无天日,过去了七年之久,或许他能在等七年,但时局不会等人,房谨言…之后再做处理也不迟。
唐糯来不及叫住上楼的青阳林,是因为叫了也不会让他停下脚步,只是从背后看,他瘦了很多。
如果是查佘耀文的事,只要处理了鲁尔也算告一段落,但已经查了佘耀文的过往,这又是为了什么?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青阳林或许只有唐飒和覃老。
又或者只有自己并不清楚,所以这件事又是在瞒着什么?
……
于韦洪把钥匙抛掷在一边,回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他没想到的,但是很快他就能离开这里。
“爸。”
“滚!”于忠和靠在床头,手背上布满斑驳的针孔,于韦洪冷眼看着自己父亲泛红的眼底,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于忠和又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做出恳求的姿态,“儿子…我不想坐牢,我不能,我还有你…我得照顾你。”
于韦洪只是半蹲下身,从一边的消毒盒里取出注射针,给父亲绵软无力的手上绑上压脉带。
调整了输液的速度,于韦洪看着床上的男人嘴如同岸上的鱼一般开合了两下,“你确实一直照顾我。”于忠和移动瞳孔,从模糊的视线里试图看清自己儿子的表情,“你放心,我答应过妈,会照顾你一辈子,自然不会让你受苦。”
于忠和哽气着,只吸不吐的样子有些痛苦,于韦洪体贴地为他顺气,“你…她,都说了,什么?”
“这段时间为我担心,身体操劳过度。”于韦洪坐在床边,“这只是一些营养液,趁这时候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了担心的事也就解决了。”
于忠和慢吞吞地嗯了一声,眼睛半阖有些犯迷糊的模样,“那就好…”
从床边起来,于韦洪抚摸着包裹自己下颚的纱布,伤确实是伤着,但是伤得给谁看又是一回事。
夜幕将至,阿秋离开了家独自前往覃老的住所,从昨天覃老来到家里看着他的反应,阿秋觉得有必要把事情问清楚。
“我知道你会来。”覃老一个人的身影在偌大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孤寂,面前摆着还是那张照片,上面的女人美目倩兮,“青秋啊…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好像这个房子格外冷清。”
“我从不否认现在的哥哥很优秀,继承家业没有任何问题,自然离不开你的培养。”阿秋的话说起来颇为公事公办,换来了覃老的轻飘苦笑声,“唐糯的事你肯定从唐飒那里了解过,他算半个林淮岑的孩子,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为了陪伴青阳林而存在的孩子。”
“我懂,唐飒他什么都说了。”
“这是最后一次提问。”阿秋放柔语气,站在覃老面前,第一次用无可奈何的表情面对自己的父亲,“还要再利用他吗?”
覃老支起拐杖,抱上那张照片从阿秋身边走过,在门口身形一顿,又道:“我或许只是看中唐糯的利用价值,但佘耀文不同,他和唐飒之间有渊源,自然不会放过唐糯。”
“佘耀文可不只是因为唐飒,和你也有关系。”阿秋语带责备,“你学不会直率地回答问题。”
“并不是学不会直率,而是这件事本身存在变数。”覃老神色严肃道,“唐糯的存在不只是为了陪伴青阳林,如果只是陪伴,林淮岑不需要以领养为借口。”
阿秋暗啧一声,手下的沙发被抓住痕迹,“你和佘耀文只不过想让唐糯顶罪,唐糯的价值就在这。”
“难道我要让自己的儿子承担我曾经的错事吗?”覃老拔高音量,转头的时候阿秋捕捉到他在眼底扑朔的潮气,带着愤怒和羞惭,仿佛终于愿意放下自己不足为道的自尊,“我最起码还是个父亲,淮岑走了,青阳林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无用的保护欲。”阿秋只剩满目失望,正要离去的时候覃老再次开口。
“如果他已经不愿意承认是我的孩子,那就由他去吧。”
阿秋一时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眉头不住抽搐了几下,开合了两下唇,他的意思是…
“哦。”
“这反应也太冷淡了,父亲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不会再利用唐糯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阿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夹杂着风声,“哥,我被跟了。”
青阳林稍有欣悦的心情又一次跌入谷底,沉默了不到三秒脑子又在高速运转着,“不出意外是鲁尔的人,如果他提了什么条件不是非拒绝不可的…你可以考虑答应。”阿秋应了一声,“你可以停车,务必注意安全。”
“放心,我有数。”
车停靠在路边,阿秋等着身后车内的人下来,正如青阳林所说…是鲁尔的人,只是拍卖会就在明天,今天又会有什么事需要找自己?
“找你有点唐突,但我现在有一件事除了你很难有第二人选。”阿秋站在鲁尔跟前没有丝毫的慌乱,静静等着他的下文,“我对你有了解,在国际烟酒你就在帮助唐糯,两个人要是配合协助会很轻松。”
“唐糯身边有葵因,我想应该不需要我。”这算盘打得好,唐糯代表塔星,自己代表青阳集团,鲁尔巴不得把能利用的人都留在身边。
鲁尔垂眸,不等阿秋揣测他的想法就抛出了更令人吃惊的消息,“葵因?”挡在他手后的嘴看不出弧度,毕竟他笑的从不真情实意,在眼里看不出波澜,“我没打算让我的妻子把重心放在市场里。”
“你说什么?”
“不该是这反应。”鲁尔啧啧两声,“你该祝贺我。”
这消息带来的震撼程度不亚于方才和父亲交流,前一秒还在惊喜,后一秒在鲁尔这饱受惊吓。阿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很欣赏你,所以对你我采取了商量的态度,如果你不安可以和青阳林商量后给我回复。”鲁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摆出体谅的态度,“我想不会耽误到你的学业。”
去你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