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鲁尔笑得欢快,接过房谨言递给自己的衣服,“我才进去坐了一天吧,你办事还是让我放心。”
“不仅是你。”房谨言侧身让步,跟在鲁尔身后,两人从看守所出来就像是来吃了顿饭轻松,“唐糯今早也离开了。”
鲁尔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你让他走的?”
“现在事件的关注点都在佘耀文身上,Helens的出现不仅是为你开脱,同样也是给了唐糯自由。”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走廊,房谨言被迫偏过头,“那我控制唐糯的意义在哪?难道不是让他来背我的锅?”鲁尔甩了甩发麻的手,“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我不仅要佘耀文进去,境内市场怎么还能有唐糯这个人?”
“你不要在这和我发疯。”房谨言冷声道,“这是目前最优选,除非你想和慕缇查抗衡。”
鲁尔沉默了片刻,从喉咙深处吐出轻蔑的低笑,嘲弄房谨言的谎话太过明显。
唐糯在副驾驶很安静,只是看着窗外走马灯一般的风景,青阳林拉住他的手,“手腕上的伤口疼吗?”
“这种一换一没有必要,我还在等佘蕴,我知道他去找你们了。”唐糯偏过头,并没有流露出一点喜悦。
“我没有打算让你作为移动的监视器,鲁尔选择自首就是不想把自己暴露在明处,所以我们还是转移了目标,监视器已经交给了佘蕴,他会做好他的工作。”青阳林明白唐糯在顾虑什么,“我说过不需要你来顶罪,F国的那些事情会有处理的方法。”对唐糯报以宽心的笑容。
唐糯进屋没想到那么多人都在场,疲惫地扯起嘴角,“我还真是牌面啊,这么多人都在为我的事操心,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慕缇查家的人目光死锁着唐糯,里威开口道:“我们打算把你带去T国。”
“不去。”唐糯拒绝的很果断,这也是他们料到的回答,“我现在离开才是显得自己心虚。”
“和心虚没关系,你是我们慕缇查的人。”
“唐飒才是,和我唐糯没关系,我身上没有一处有你们的家徽。”面对巴颂强硬的语气,唐糯没有一点示弱的意思,“青阳林在哪我就在哪,何况我也躲不掉,托覃老的福,一街的假酒交易和我多少还是有干系。”
唐糯意识到慕缇查这么急于把自己带走就是为了让青阳林一个人处理这些事,一旦慕缇查脱手,青阳林身边可就只剩下覃老,覃老也和F国的企业有所联系,这不就是把青阳林往火坑里推吗?
青阳林扶着唐糯的肩头,“我们谈谈。”
两人来到书房,唐糯甩上门,似乎要把自己的焦虑全数发泄在门板上。
“不论你怎么劝我,我是不会走的。”唐糯背过身,“我还是有作用的,以前EB和斗兽的假酒就算查到我身上也只是赔付罚款,但是查到你以前在F国的那些交易,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谁告诉你的?”青阳林有些惊异,唐糯冷静的叫他感到陌生,在他没有留意到的什么时候唐糯已经在考虑这些事了?
“我实话说了,你电脑里的那些关于佘耀文的记录我早就已经看过了,我也专门问过杨帆。”
青阳林倒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继续隐瞒唐糯,“我知道你不想我独自面对…”
“那就不要让我走。”
“你知不知道你被鲁尔带走的时候我有多担心?”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宁可是我被鲁尔带走,他不敢对我做什么,因为他也是个需要我顶罪的人。”唐糯侧过身,用问题回答问题,“塔星的珠宝,他已经在想办法把责任落实到我身上,碍于佘耀文也需要我的原因他不得不让步选择自首,先把佘耀文处理了,不就是想要我们顺水推舟吗?”
唐糯语气越发激动,脸憋得泛红,“我不走!我一走这些事就全到你身上了,我怎么敢走!”
两人僵持着,总有人要做出让步,不出意外又是青阳林,“好,你不走。”青阳林不得不妥协,以唐糯的性格硬碰硬往往会吃大亏,“但是你要待在慕缇查的泰尼酒店那。”
这是两人做出最后的结论,同样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为了唐糯的人身安全着想他还是得在慕缇查的看护下。纵使唐糯认为这样一定可以帮到青阳林,可惜青阳林还是不让他有接触外界的机会,只有酒店里的电视可以时刻让唐糯知道事件发展的进程。
由于鲁尔按捺不住先行把佘耀文逼出来,佘耀文就把矛头针对向一直处于事件之外的房谨言。
青阳林他们又从外界不断进行舆论施压,导致了房谨言在F国联系企业的事被暴露。
房谨言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窘境,又一次把鲁尔拉进折断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里。
“好一场狗咬狗。”唐糯朝坐在一边的唐飒递去一片苹果,“你也是不厌其烦地盯着我,这里可是23楼,我不认为自己能逃得出去,我又不会飞。”
唐飒捏着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不好说,万一呢?”
“现在才基因突变会不会也太迟了点?”唐糯掀起一个白眼,虽然妥协了来到泰尼酒店,但感觉每天的生活过得都像精神病院的作息,就连看电视的时间都被严格把控着,“不是说是因为Helens地指控才让佘耀文进去的吗?怎么现在他没声音了?”
“被送去覃老那了,毕竟是很重要的证人。”
“哦…Helens的存在大概就是抛砖引玉,不过也没想到他才是鲁尔找来的人,于韦洪怕是在监狱里要气出心肌梗塞了。”唐糯了然地点点头,撑着上半身看着窗外,“今天青阳林会来找我吗?”
“可能不会,最近他很忙。”唐飒站起身拍了拍腰,“我走了,你老实点呆着。”
青阳林确实很忙,据刘川楠媒体那边的消息,最近会有大动作,阿秋身着白大褂,才结束早上的工作就要来分担哥哥的压力。
“佘耀文又要全身而退了?”阿秋把自己甩进沙发里,“按刘川楠所说的,接下来的消息只和鲁尔那两个人有关系。”
“佘耀文买了回T国的机票,他想躲开舆论的风口浪尖,不过他好像并不着急。”青阳林的调查是不需要掩饰,佘耀文自然知道凭青阳林的势力想要追踪行程轻而易举。
鲁尔和房谨言之间一直都没法突破,这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先出手都理亏,青阳林怀疑佘耀文这是打算挑事。
“真是好天气!”鲁尔展开双臂闭眼享受着,随后便侧过身笑望着身后仰头看天一脸疑惑的房谨言,“暴风雨还没有来,我们应该享受最后的安宁。”
“你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看这死气沉沉的天?”房谨言侧身靠在游艇边,“我们已经不是之前的关系了。”
鲁尔逼近房谨言,“我们互相之间拿捏着死穴,也是我们一直僵持的原因,但我们继续这么争斗下去只会是佘耀文得利。”狂风呼啸而过,两人对峙着,“你是我身边除了尤兰达最近的人,你也知道从佘耀文利用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一直都是同一阵营的。”
“毕竟是我带你接触到F国和T国最黑暗的市场。”
“我答应你,只要我们收手重归于好,我手里60%的企业都交给你。”鲁尔从手提包里取出文件,“我说实话,我还需要你。”
房谨言翻看着文件,正如尤兰达告诉自己的,鲁尔确实有向自己示弱的意思,毕竟自己一直都是暗中给佘耀文和企业牵线的人,比起佘耀文,自己的话语权远高于佘耀文。
“你说的有道理。”房谨言确认合同无误之后洋洋洒洒地签上大名,装进一旁助手递来的防水袋,“毕竟在海上,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需要好好保护着。”
鲁尔放缓语气似乎在和自己的老友亲密交谈着,垂眸看着被游艇顶撞出的层层浪花,“这片海域,据说有鲨鱼。”
“这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鲨鱼未必会因为血腥味被招惹过来,但浸泡在海水里几个小时,我是鲨鱼也会以为你是某种食物。”鲁尔指着海面,“水里肯定不比水面平静。”
“这话是我对你说过的。”
“确实。”房谨言的话他记了很多年,第一次和他说这句话是乘船从F国来到境内,也是那时候见到了佘耀文成了一切不幸的开端,“你还教过我一句话,死人永远比活人老实。”
这句话从他在F国一直到对付派吞都是如此适用,死人开不了口,所有的解释权归胜者所有。
房谨言笑的讽刺,鲁尔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很直白地威胁了自己的处境。
一时间分不清海风的咸腥亦或者血液的锈味。
疼痛感抽离了短暂的一瞬,有一次埋没进更深,两处汩汩把布料的颜色加深。
鲁尔扶着房谨言的肩头,抬眼对视,“这是最后一面,你把我看仔细了。”
“做鬼都会记着你这张脸…”房谨言重心后倾,往后斜倒落入水中。
鲁尔拽住房谨言的手臂,给了他最后一线生的希望,但房谨言很清楚鲁尔才是比死亡更令人畏惧的存在,“那我等你。”鲁尔语气温和,手却松开,看着房谨言落水的瞬间,抓过那份合同一并抡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