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语的检验没有那么快,青阳林给了她独立的使用空间。
‘如果是于韦洪…他会这么听话把当年的文件交给徐煜?如果是徐煜,他大可以带着文件离开,凭借自己投资的试验专利得到丰厚的利益。’青阳林把火机握在手里打转,时不时挑开火芯,犹豫着还是给自己点了支烟。
‘于韦洪给他钱,是为了能够掩饰他父亲当年的案子,他可以不信任徐煜,如果只是把试验报告给徐煜,就等于把自己的底牌交给别人,所以对自己不利等于事态失控。’青阳林在办公室踱步,脑子里正在快速运转着,推测当中的问题。
‘如果于韦洪是拿钱堵徐煜的嘴,而利用报告里的配方作为诱饵钓着徐煜不放,为自己铺开更广的门路…这么理解或许可以说通。很有可能报告还在于韦洪手里,可是于韦洪已经不见踪影。’
“进来。”青阳林总算反应过来敲门声,进门的人是李元,“有什么事吗?”
“那些试剂是心血管使用的。”李元也看了试剂,“你是怎么想的?要投入使用?”
“暂时没有意愿。”青阳林指尖抵着太阳穴轻轻揉动,事情太多让他有点疲惫。
接下来,李元的话叫青阳林诧异,“于忠和确实没有报告,报告是在于韦洪手里。”青阳林还没开口,李元就制止了他,“当初试验团队里有一个离世的人,和我有点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你要查的事我多少了解了一些,不然谁会帮你盯着于忠和的行动。”
离世的人叫凌海乐,在林淮岑离世后的第三年被宣告死亡。事情很突然,据说生前从曾经研究试剂的研所辞职,一来是认为试剂出错是人生污点受不了社会舆论打压,二来是身体每况愈下,便离开了工作单位。
“研所的名字…海什么来着,这事过了十几年实在记不住。”
青阳林突然嗤笑一声,“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身边居然藏了这么多对母亲这件案子有关的人,像是一张蛛网,一不小心就会在某个节点寻找到细微,“为什么要告诉我?”
“看到试剂的时候,我只是在猜测而已,你以前就算有做医疗生意,也只是医疗设备不会和医疗试剂牵扯关系。”李元笑着,“我是你的前辈,你母亲正在做这个试验的时候,我还是读书时期对这件事略有耳闻。”
“你知道我母亲?”
“我的导师可是对你母亲多加褒赞,我是听着你母亲的事迹步入医科大。”
青阳林把烟摁灭,“你怎么知道于韦洪的事?这个报告出现过?”
“当初是我和于韦洪一起去见的徐煜,所以之后我被于韦洪开了以后还是得来找个靠山啊…不然他会任由一张嘴到处跑吗?”
‘这个老狐狸,以前在科室以为他只是个端着干部杯的预备退休人员而已…’青阳林自嘲着,‘自己真是,防前防后却没料到自己母亲还有一层关系。’
“好了,我也卸任了!”李元双手合十,长叹一声,“总之,我就好好做我的副院直到退休,其余都是你自己的事了。”
青阳林看着李元离开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就算不用你说,我也能推测的差不多。”等他已经推测了差不多的时候再来马后炮打算给自己算人情债,“还是加点工资比较好。”
“我听见了,那就得拿钱堵我嘴了。”李元又从门口探出脑袋,青阳林朝着他轻轻挑眉,做了一个他以往不爱做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徐煜现在因为聚众召|嫖被拘留,一举一动都在卫亓的监视下进行着,不仅要盯到徐煜心理压力到临界点,而且把他盯出了便秘的毛病。以至于现在看到卫亓转着文件夹再次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徐煜条件反射的觉得自己腹部传来钝痛感。
“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徐煜一脸死白,重重叹了口气,“能交代的都交代了,真的没有纰漏了,难不成我给您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族谱都给您看?”
“还打马虎眼呢?”卫亓笑道,这一笑把徐煜给笑傻了,就像是鬼差朝着自己讥笑,“便秘好点了吗?听说医务室给你检查过后都没什么问题,难不成是需要我亲自给你治治?”
“不,不用了。”徐煜怕的是卫亓说是给他治疗,实际上是要把他的胃给取了。
卫亓脸上的笑瞬间垮下,“和于韦洪的那点事,我看你是没交代清楚。”徐煜看着卫亓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两手就撑在自己面前的桌沿,“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要是你说的事和我了解的有一丁点的不同,你现在的罪名可就不止聚众召|嫖。”
“和…于韦洪?”徐煜整个人一哆嗦,卫亓是又知道了什么?
“再给你提醒的多一点,于忠和以及几年前的一起冤假错案。”卫亓压低身子,给了徐煜强大的压迫感,“老老实实交代了,协助破案的性质可就大不一样。”
杨禹抬眼看着面前的两人,默默耸了下肩头,看样子徐煜这生理疾病又要多出几样了。
青阳林虽说知道卫亓的办事效率极高,但是没想到只是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就把以往的那起案子和最近出现的试剂串联起来,“看样子李元说的没错。”
会重新要卫亓去复审徐煜,一来是为了核实李元说的事情真假,他可不能无条件的相信别人的话…二来是作为笔录,这下徐煜算是被他们压死,再没有可以翻身的余地。
“可是…于韦洪的去向我们还是不得而知。”卫亓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顺手递给杨禹一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销声匿迹了?”
“谁知道?”青阳林懒得理会卫亓这种没有意义的询问,“盯着他的账户,还有他父亲的动静。”
“你太会使唤我了。”
“你要找的就是于韦洪,而我考虑的是于韦洪失踪和唐糯的影片或许有点关系。”
“好好好,我知道了。”
苏夏从门口进来拉着杨禹就要走,“小苏苏,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杨禹哭丧着脸,抖着自己做笔录发麻的指尖,就刚才徐煜被吓得语速加快连着他消化不良的管道一阵阵地泄气,遭殃的是卫亓和自己,熏都熏死算了,但是打字的可是自己。
“玉石城和烟酒厂同时有了动静。”苏夏可没有一点松懈的意思,拉着杨禹就走,“休息?等你嗝屁了,能休息到你想掀棺材板。”
“我现在和在棺材里有什么区别?!”杨禹人已经消失了,就剩下他回荡在走廊里的余声。
鲁尔从酒店离开,离开的悄无声息,如果不是唐糯不习惯用女孩子房间的洗手间,他也不会注意到。
唐糯心不在焉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这里不论怎么交涉都相当不方便,自己不论说什么肯定会有人盯着。
“唐糯。”猫默不作声地出现在唐糯身后,像个飘浮的幽灵。
“佘耀文人去哪了?”唐糯发觉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可是没有发现佘耀文的人影,罗臣已经离开他是知道的,既然罗臣只是自己‘偶遇’到的人,他离开才是正确的。
猫摩挲着自己脖颈上的绷带,“他去办事了。”
“你也是,不打算继续假装那副柔弱泫然欲泣的模样了?”唐糯本想讥讽猫的虚伪,但是看到了猫抚摸在绷带上之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还是于心不忍继续伤害这个同样被伤害着的少年,“怎么了?”
“术后…不需要你管。”猫的个子没有唐糯高,只是在唐糯肩头的位置,唐糯突然有了种看过去自己的错觉,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刚刚出狱,可能比猫还要瘦弱。
唐糯扶住猫的肩头,猫被他掌心的热度烫到一般,震愕地仰视着唐糯,唐糯说道:“我能不能信你?”
“事实上,你相信我会少很多麻烦。”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次的事,不论是对你们还是对佘耀文,或许过程不同,但是目的会是一致的。”猫的话值得唐糯多做考量,“你的青阳林爱护你,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我认为你信任他比较好。”
唐糯突然意识到,猫虽然是他们当中最弱势的人,但是他却是在鲁尔身边唯一完好无损的人…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思考,猫绝对不是什么白痴。
“所以会发生什么是吗?”
“是已经发生了什么。”猫打着哑谜,“我不会把话说完,这件事得是青阳林告诉你才对。”
唐糯没有应声,他们之间没法有更多的沟通,但是尤兰达作为某个节点她也很重要,猫也很重要,“尤兰达…”
“她只是有自己的归宿而已,她的结果只会因为她的选择而改变,我们谁都帮不了她。”这句话让唐糯心惊,但是他并不评判话里的正误,唐糯也是个自私的人,如果尤兰达是个会危及到青阳林的人,他也不在乎把尤兰达抛弃。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我。”猫看着唐糯微微屈膝,和自己保持平视,已经很就没有人愿意和自己平视,唐糯撩开猫垂在眼前的发丝,他们有着一样的脸,但还是有些不同,应该是眼神…
猫点了点头。
“如果让你离开一街,离开佘耀文,你愿意吗?”唐糯压着猫的肩头把他牢牢钉在原地,他的目光直率,如同一道锋芒审视猫的灵魂深处。
“不愿意。”猫没有一点犹豫,唐糯能感觉到猫的态度是真挚的。
唐糯松开猫的肩头,“我相信你。”
只有猫不愿意离开佘耀文,才能体现猫对佘耀文的忠诚,也只有足够忠诚,他才会捍卫佘耀文的利益,而猫口中所说的目的一致才有效力。
除了青阳林和唐飒…唐糯并不在乎可能会牺牲谁,但是道德底线让他不得不去保护那些人避免牺牲,那些在一街共同生活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