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绝处逢生话两般

慧见一棍挑开了一大片垂下的黏丝,可是那些黏丝却紧紧地粘在他手中的长棍上。他知道此物剧毒无比,倘若粘在身上定然性命不保,可是像这样打来打去,只会令更多的黏丝粘在武器上,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而且脚下的沼泽也会随时吞噬误入者的生命。

不远处已经有祭灵教的弟子再次倒下,正是因为兵器上沾到了太多黏丝的缘故。

慧见一咬牙,挥起手中的木棍就要向红蚺槲冲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勇敢,甚至鲁莽。

不过,他想他是知道答案的。

但是,还未等慧见迈出几步,奇变陡生。

密林里隐天蔽日,繁茂的枝叶将清晨的高阳也都挡在了林外,即便如红蚺槲和蓝寄藤这样的高手,在聚精会神诛灭敌人的过程中也难以将密林里的各处尽收眼底。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没注意到那柄已经递到身后的钢刀。

原来,燕抒义趁着黏丝遍布、蝉月子蛛无处不在之际,循着蝉月蛛的蛛丝理清了通往二人脚下那棵树的道路,在众人都忙着应付那些铺天盖地的蛛丝的时候。燕抒义借着那些蛛丝的掩护,反而闪身来到了红蚺槲和蓝寄藤的身后。由于那兄弟二人正忙着将丝阵收紧,并且趁机对众人发动攻击,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树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冰冷的刀光骤起,如浪涛、如青龙,挟惊天之势向二人斩去。

劲风袭来,后颈顿时一阵恶寒。红蚺槲和蓝寄藤的心中都是“咯噔”一下,二人不及回头细看,分别纵身向树的两侧跃去。总算他二人反应机敏,否则必将成为燕抒义的刀下亡魂。

不料,“青龙啸月三十六斩”并非普通的刀法,红蚺槲和蓝寄藤虽然躲过了燕抒义的夺命一击,但尚在空中的二人随即发现他们已经毫无落脚之处。

树两侧的枝干早在他二人落脚之前就已经被凌厉的刀气给斩断了。

地上到处都是沼泽,一脚踏上去,以红蚺槲和蓝寄藤的身高,只怕转眼间就会葬身烂泥之中。更要命的是,这方圆数百丈的范围内已经尽数被他兄弟二人用蝉月蛛的蛛丝布成的丝阵给笼罩住了,一旦落在悬在半空中的蛛丝上,端的是难逃断体之厄。刚才娜伊等人一踏进丝阵中,他二人立刻将入口处封死,并用数十根蛛丝拦截在半空中,本打算让这些人来得去不得,谁知却有让他二人自食恶果的麻烦,真可谓莫大的讽刺。

眼看二人就要往下坠落,红蚺槲急忙用力一扯手中攥着的蝉月蛛丝,借着这一扯之力,向着不远处的另一棵树飞去,同时另一只手也拉住了正在坠落的蓝寄藤。

“呵呵,想跟老子玩儿阴的,你们还嫩了点。”红蚺槲骂骂咧咧地向着一旁的大树飞去,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惩治这些人,特别是那个胆敢从背后偷袭他们兄弟二人的臭小子。

他红蚺槲一定要好好炮制那个臭小子,还有那个敢和他顶嘴的小子也不能放过,他一定要把他们……

红蚺槲的念头到此为止,他也不能把站在沼泽里的众人给怎样了。

很简单,因为他死了。

而且是和他的兄弟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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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藤一起在空中被人用剑刺穿胸膛死去的。

“扑通——”两个人的尸身重重掉进了沼泽里,发出一声闷响,渐渐地被烂泥吞噬掉了。

密林中多出了一个老人的身影,国字脸,卧蚕眉,斑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的白底紫花宽袂长衫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却丝毫掩盖不住一丝摄人心神的威严。这老人默不作声地从身上掏出一块丝制的方巾,缓缓地用它拭去了剑上的血迹。

由于没有了操纵者,树上的蝉月蛛也纷纷停止了喷黏丝的动作,开始漫无目的地胡乱爬行着。但是,脱离险境的人们却都愣愣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老人,连大气都没能喘出。

慕容逸尘用手揉了揉眼睛,他真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老人是何时出现的?他又是如何杀死红蚺槲和蓝寄藤的呢?

休说看见,慕容逸尘可是连猜都猜不出来,这老人就如同从地底钻出来的鬼魅似的,无声无息。

唉,别个真是阴府里逃出的鬼魂吧!

正在众人惊诧之际,从树上跃下的燕抒义小心翼翼地躲过悬在树木之间的蛛丝,来到那老人的面前,拱手施礼,问道:“前辈可是浣花剑派邱之濯邱老前辈?”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燕抒义,面露微笑,颔首道:“老夫正是邱之濯。”

众人闻言不禁为之一怔,敢情眼前这个出手不凡的老人竟然就是人称“香剑妙手”的浣花剑派长老邱之濯,也就是大闹青桑峒分坛的李释训与常修言的师父。

“清平吟香剑”变化多端,虽不免花哨,但却别具威力,特别是其中的一式“雾霰藏花”更是能以极快的出剑速度隐匿用剑者的身形。观之,宛若从虚空中刺出的神来之剑。放眼当今武林,能使出这一剑的也只有邱之濯,所以燕抒义仅凭那老人击杀红蚺槲和蓝寄藤的剑招就已经判断出他的身份。

慕容逸尘心中暗道:“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是那两个糊涂蛋的师父。不过他不是被媚篱给捉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看来那两个糊涂蛋还是没能找到他。”

他正在心里嘀咕着,只听燕抒义道:“原来真的是邱老前辈,晚辈久仰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在是不胜荣幸。”

邱之濯笑了笑,颇有感触地道:“小小虚名,何足挂齿,不过徒添笑耳罢了。”他说到这里,稍微停了停,又道:“不知诸位这是要到哪里去?又怎会遇到这两个恶魔?”说着用剑指了指吞噬掉红蚺槲和蓝寄藤的那片沼泽。

邱之濯这么一问,其实就等于是询问眼前众人的身份,燕抒义倒觉得有些不便回答。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江湖败类,虽然邱之濯在苗疆待了些时日,不见得风闻南方武林的消息,但是燕抒义仍是觉得难以开口。

娜伊心思敏捷,看出燕抒义的难处,于是往前快走了几步,道:“晚辈娜伊,乃是祭灵教湘南分坛坛主,只因百蛊门门主媚篱罔顾天理,意图夺走魅月窟中的禁忌之物,涂炭生灵。因此,特意率领坛中弟子前来制止。”娜伊说完后,转身又向邱之濯介绍道:“这几位是慕容世家的四公子慕容逸尘,还有少林寺的慧见师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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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以及他二位的两位朋友,他们都是前来帮助我等,共同对抗媚篱及其爪牙的。刚才还要多谢前辈拔剑相助,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邱之濯“哦”了一声,冲着娜伊点了点头:“举手之劳,娜伊坛主不必言谢。”邱之濯和娜伊刚讲完话,就饶有兴趣地对慕容逸尘道:“请恕老夫眼拙,原来是慕容四公子。一别多年,不知慕容庄主身体可好。”

慕容逸尘心想:“我爹又不是什么隐姓埋名之士,身体好不好您老在江湖上还没有耳闻吗?何必还跟我这小辈来这套。”但他觉得面子上还是要说得过去,于是抱拳于胸,恭敬地道:“有劳前辈挂念,家父身体很好,他老人家还时常提起和贵派的交情,说当日未能使次子拜于贵派门下,实是一大憾事。”说实在的,这番客套话说得连慕容逸尘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

“慕容庄主实在是太客气了,”邱之濯急忙回答道,“浣花剑派承蒙庄主抬爱,实在是不胜荣幸。说起来,慕容二公子天资聪颖,实乃不世出的奇才,纵使不入我浣花剑派,也远非常人能望其项背。”

邱之濯这番话说得倒也中肯,也不完全是客套,但慕容逸尘听在耳中却感到十分不受用。人家当着他的面称赞二哥,他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贬低他自己。

邱之濯笑了笑,又对慧见道:“老夫昔年曾与圆镜大师有过数面之缘,后来他晋升为菩提院首座,就极少离开少林山门,也不知他最近可好?”

慕容逸尘差点没哼出声,心想:“这老头子的武功不弱,可怎么为人如此做作?跟个和尚也用得着来这一套?”

接下来的一通江湖上的客套场景倒也不用赘叙了,慧见基本上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地说着“阿弥陀佛”,反而是邱之濯似乎显得有些过于热情。他的这个样子倒是和刚才那个在须臾间连夺两大高手性命的老人相去甚远。

慕容逸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轻咳了两声,问道:“邱前辈,请问李释训和常修言两位兄台是否为前辈的高徒?”

邱之濯闻言,颔首道:“不错,正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儿。”

慕容逸尘不仅心中暗笑:“你这句话可算是说对了,那两个家伙的确不成器。”但是他的脸上并没露出任何嘲讽的神情,而是故作惊讶地道:“哎呀前辈,那两位兄台说要去救您,难道您没遇见他们吗?”

“什么?去救老夫!”邱之濯愣了愣,忙道,“老夫没遇见他们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娜伊走过来,将李释训和常修言大闹青桑峒分坛的经过简单告诉了邱之濯。当得知自己的弟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人家门前舞刀弄剑的,邱之濯尴尬地道:“唉,人家不过是随口应付罢了,这二人居然就当了真,实在是愚不可及。我浣花剑派的脸都让他们给丢尽了。”

娜伊道:“前辈也莫要再责怪两位高徒,他们也是因为关心您才误听了奸人挑唆。说起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当真遇到了百蛊门的人,恐怕会很麻烦的。”

燕抒情从旁接口道:“对呀,他们两个要是遇到百蛊门的人,一定会很危险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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