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笙以一纸和离休书,离开丈夫幼儿。
在临别之际,她没有掀开车帘,再回看一眼。
不是狠心,而是怕再没有离开的勇气。
柏夫人、郭槐一整夜的相劝,还有父亲司马懿、兄长司马师默许的态度,都让司马笙心生绝望。
作为司马家族的人,她没有别的选择。
从小到大,司马懿教导的规矩,就是服从族中的安排,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就像她和荀霬的婚姻一样,是司马氏和荀氏的一次政治联姻。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和离由男方发起,而对于司马氏这样的世家高门来说,由女方来提出和离,也是经常之事。
感情!
对于司马家的女子来说,是奢侈品,根本不配拥有。
当晚,一辆青布车幔的牛车从洛阳的北门而出,向孟津渡口而去。
根据司马家族的安排,司马笙接下来会转道关中,前往长安,在长安呆上一段时间,熟悉了关中的风土人情之后,再从武关道往荆州,在被人推荐后入秦王府为女史。
刘封成为司马家大敌之后,其一举一动受到高度关注。
秦王府别的多不多,不甚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女人多。
刘封的一众夫人为了安全起见,也是不想让刘封猜忌,必然会召收女史入府,这对司马笙来说,就是接近刘封的好机会。
在汉末三国时代,能读书识字的,一般都是高门士族的女公子,一般的寒门小户如刘兰芝这样的,也是在被刘封解救了之后,才慢慢的有了见识,从女婢升为女史。
刘封对司马家族的算计并不清楚。
他的金手指是鸡肋的御女心经,也就是道家法术,而不是神机妙算。
更何况,司马笙在史书中连个完整的名字也没有留下,自然无法像步练师一样,引起刘封的关注。
从多重史料的记载看,司马笙的南阳公主封号,是司马炎建立晋国之后,给姑姑追封的,在此之前,她并不怎么出名。
不过,要是刘封知道司马懿想送一个女儿给他,那也不会不要。
女人个个有不同。
司马家的女人,也是一样。
其实,眼瞅着仇人女儿在身下,一声声的婉啭低吟,也颇有些异国某些火爆大片的意境。
——
柏灵筠、文鸯、傅佥跟着邓忠回转博望坡,在和邓艾见面之后,被告知刘封正在围攻宛城,弩砲轰鸣的巨响传出老远,而城中的魏军被轰得惨不忍睹,连出城野战的勇气也没有。
其实,面对刘封这等不讲理的战法,不仅陈泰郁闷,邓艾也有同样的感受。
这一次到博望坡,他辛辛苦苦的设营布局,指望着有魏军来中伏,却不想被刘封这么一轰,不仅陈泰出不了城,魏军那边得到刘封用弩砲猛攻宛城的消息,也同样不敢来了。
许昌的魏军如今由司马昭指挥,作为刘封的老对手,司马昭深知自己这点本事不是对手,所以,就算裴秀苦求,也是坚守不出。
在当乌龟方面,司马昭已经渐有司马懿的潜质。
魏国不派援兵,那刘封就只能持续攻城。
在连续用弩砲轰了城垣二十余天后,差一点把宛城的城楼都给轰塌掉。
陈泰早已不敢在城头呆着了,生怕有一天,天降落石雨,把他的脑袋给砸开花。
在此期间,刘封带着秦王府一众文吏来到城前观看战局,要是在开战之前,城中魏军还有可能用发石车朝着刘封的仪仗来上一下。
但现在,城头尽是被砸散了的发石车,就算魏军想要打一打刘封,也是没有了反击之力。
到了第二十二天,裴秀在失望中,遣了几个亲信,给陈泰送来消息,提及司马昭不肯出兵相援,这让对司马昭抱有很大希望的陈泰彻底绝望。
陈泰也好,他的父亲陈群也好,都是魏国的铁杆重臣,不可能像诸葛氏那样,脚踩三条船,不到最后一刻,陈泰不会死心。
在苦思了几日后,陈泰来回城中的驿馆,和早先入城的蜀国使者许游接洽,主动的提起向刘封乞求和谈,结束宛城战事结束之事。
汉军兵临南下,宛城被打下来就是时间问题,在这个时候,陈泰要求和谈,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无非是挟民众要胁。
要是刘封是心慈手软之人,那陈泰正好能获得喘息机会,重新加固城防,调整兵力部署。
要是刘封是杀戮果断的人,那就不用说了,陈泰再怎么折腾,也闹不出什么花来。
许游其实早在十天前就进城了。
他本想凭着祖一辈、父一辈的交情,能够游说陈泰献城归降,却不料遭到陈泰的冷落,差一点就被砍了头颅。
许游脸色不太好看,他进城已经十来日,除了开始时见了陈泰一面外,就再也没能见到陈泰的影子。
上一辈有交情,并不代表下一辈也一样有。
“玄伯兄,秦王殿下早有明示,要是宛城在五日内归附大汉,那全军可得以保留,将校还可得到优待,就连玄伯你,也可入朝中继续为官。”
“但现在,莫说五日,二十日都已经过了,你现在来求和谈,那除了放下武器,出城请降之后,别无第二条路可走。”
“要是玄伯再迟疑下去,那玉石俱焚,那时候这全城上下,怕是没几个人能活着了。”
许游反客为主,在陈泰面前好好的陈述了一番刘封的意见,这让他很有扬眉吐气的畅快。
他这一番话,也不是只对陈泰说说,也是在告诫对方,要是再不投降,那城中的魏军将校为了活命,只怕要擅自开城门投降了。
陈泰叹了口气,神情灰败,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可争的了。
要是再执迷不悟,等到许游出城,刘封只怕又会发动新一轮的弩砲攻势,这种东躲西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砸死的滋味,陈泰也是受够了。
“罢了,许尚书,你去告诉秦王,我陈泰降了,宛城归降你们蜀国了。”
许游闻言大喜,急急站起拱手道:“玄伯,识实务者为俊杰,你既愿降,就是大汉同僚,相信秦王殿下慧眼识才,不会辱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