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还不能离开,下午得留在这边,陪着长辈喝茶下棋什么的。且青禾和文宁晚上都没事,还要在这边吃顿饭才行。
青禾不会下棋,不喜欢喝茶,大家聚一堆唠嗑时她就看着,纯粹凑凑热闹。这个家里没她什么事,其他人都不怎么会找她说话,更不会把话题扯到她身上,直到施念英蓦地开口问:「有一阵子没见了,小禾最近在做些什么?」
其余人忽而安静,纷纷看过来。
青禾一怔,她在走神,一时没缓过劲来,压根没注意到施念英在问什么。
施念英倒是体贴,微微一笑,再问:「还在阿宁公司帮忙吗?」
青禾回神,慢半拍地说:「对,当秘书,做点杂务。」
施念英点点头,「那挺好的,给阿宁当贤内助,既能一起工作,也能时常见到,不耽搁你俩的感情。」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不太中听,尤其是贤内助三个字,仿佛话里有话。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青禾不辩解,纵使有点不太舒服,她还是暂时忍下,不去计较太多,走过场般嗯声,全当应答了。
施念英笑笑,又问了些别的话,生活上、工作上,有的没的一大堆,还问及文宁上次去法国出差,也不知是考虑不周还是有心发问,施念英疑惑青禾作为秘书怎么不跟去,是不是在忙别的事。
周围人都在听着,青禾不吭声。
忍耐有个限度,过了那条线就是故意冒犯,不说话就已是最大的让步。
然而施念英好似不会看脸色,兀自叨叨着,神情倒是和善。
坐在老爷子旁边的文宁在这时开口:「她有自己的主职,当秘书只是有空过来帮我。」
施念英霎时止住话头,约摸是未料到这人会插嘴,怔了怔。
文宁沉着声音,眼眸一抬,不缓不急地说:「她在做音乐,不是无事可做。」
这客厅里无事可做的仅有两个人,一个是文恩承,一个是施念英,小孩儿不干活理所应当,大人不做事就是吃白饭,只会花钱享清福。
当然,说得好听点这叫太太。
有的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哪样的角色都不清楚,还有脸拿捏别人。
施念英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着实难堪。
青禾低下眼,不再参与进去。
后面这几个人又在聊些什么,她没注意听,脑海里在想另外的事。
一直到离开文家,坐车回江庭,进了房间,再次攀着文宁的肩。
房间里惯例熄了灯,伸手不见五指。
文宁捏着她的下巴,湿润的唇落到她脸侧。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青禾躲了躲,「没……」
文宁手下微微用力,摸着她的背。
「别说谎。」
青禾用脸抵着这人的颈侧,闷着不应声,许久,小声说:「文老闆,我下周有个演出,七月有两场比赛,还要为g市的音乐节做准备,可能要请个长假,不回来了。」
文宁一顿,未有言语。
青禾缓缓抬起头,一会儿,与这人唇挨着唇,热乎地传渡着各自的温度和气息,伸手摸摸她的耳垂,又说:「我想洗个澡……」
深夜沉寂,不多时,浴室的灯亮起。
外头细风吹拂,树梢的枝条摇动,大半个小时后,一切才归于平静。
第18章
六月底的气候不稳定,暖和了没两天,转眼就降温,一夜过去刷地变成十一二度,连院里的老树都被冷风吹落了一地的叶子。
青禾真走了,背着一只托特包,收拾了一箱子的衣服,连带上贝斯和一些演出用具,一大早就离开别墅,独自打车走的。
她狠得下心,走之前都不知会一下,早在前两天就收拾好行李,清早醒过来偷摸下床,悄悄就出了门。
文宁醒的时候动手一摸,旁边的被子空落落,温度都凉了。
彼时浴室里一塌糊涂,浴缸里还满着水,昨夜未能放掉,滑熘的地面湿漉漉,到处都是水渍,水池台上也乱糟糟,瓶瓶罐罐东倒西歪,那一堆东西里还夹杂着一个拆开的粉红盒子。
房间内外最终是家里的阿姨来收拾整理,费了好些时间。
青禾银行卡上只有五位数,不能乱花,一分钱都得使在刀刃上。她去了西河街投奔叶希林,二话不说就搬进朋友的两层楼旧房子,独占二楼最西面的大房间。
叶希林收到微信知道她会来,昨天就把地方腾出来了,好心收留她一阵子。
青禾厚脸皮搬进去,先把唱片给对方,接着在这里蹭一顿热腾腾的早饭,不客气地嗦掉一大碗青菜面,再脸不红心不跳地上楼睡回笼觉,把碗筷留给叶希林洗。
她就是懒皮子,不知趣,死性不改。
好在叶希林并不计较这些,多洗一双碗筷就是顺手的事,不觉得麻烦。
中午天上露出太阳,可还是不够暖和,穿两件单衣都冷,西河街冷清萧条,风一刮,马路上灰尘飞扬,到处都乌蒙蒙一片,环境差得可以。
她俩下午要见熟人朋友,为周六的演出提前合一下,试试节奏。虽然乐队成立时间不长,但青禾与叶希林的演出经验都挺丰富,毕竟是十来岁就开始玩音乐的,对这些流程早已烂熟于心,哪会怯场。熟人朋友也是,十几年的底子摆在那儿,整个一老手,有他的加入肯定是强强联合,环城北路的演出算什么,纯粹就是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