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放空眼神望向车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也没有丝毫起伏,整个人平静得不像话,仿佛没有生气一般。
氛围有些压抑,诡异得很。
许久,还是沈随先开口,「安然。」
女人回神,眼珠子微微转动,看向前方。
她还是那么温柔,骨子里就好脾气,一瞬间敛起所有的思绪,变得正常。
「怎么了?」
沈随欲言又止,似乎是不忍心问接下来的话,酝酿了一会儿,才委婉说:「要是想在这边散散心,我可以安排一下,到时候让佳和陪你一起,去南区或者北城区看看,各处转一转。」
谢安然抬眼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神情恍惚,良久,回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佳和还要工作,她有她的事要忙。」
一旁的沈佳和嘴皮子阖动,本想说一句自己不忙,可话将出口又止住,转而闭嘴不言,还是不多话为好。
前方的沈随放慢车速,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撞死不经意地问:「这次回来打算留多久?还是一个月?」
谢安然不答,再次望向窗外,不知是在走神还是怎么,她抬起手摸了摸窗户边沿,白皙的手指缓缓移动,好似没有听见那句问话。
车内的气氛愈发奇怪,不大对劲。
沈随回头望了下,沈佳和赶紧给他使眼色,让别说了。沈随转过身去,识趣不再问。
但谢安然却在这时回神,轻声说:「可能不走了,会在这边定居。」
兄妹俩皆是一顿,尤其是沈佳和,小女生藏不住情绪,脸上的惊愕立马就显露出来,俨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
沈随一时默然,只比沈佳和好一点。
红绿灯很快变化,车子继续向前。
方才的话题戛然而止,宛若从未发生过,谁都不再提及。
路过一个拐角处,由于车速比较快,转弯的时候车身晃动的幅度比较大,虽然绑了安全带,但因为双腿使不上力,几乎全废,谢安然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沈佳和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抵住,稳稳扶着。
车子驶过拐角处,眨眼又恢复平稳。
谢安然无动于衷,未曾对沈佳和刚刚的举动表示感激,脸上更多的是麻木。她抓紧车门,轻轻推开沈佳和的手,小声说:「不用。」
态度变得有点冷漠,好似并不喜欢这样的帮助。
清楚自己触碰到了对方的雷区,沈佳和在心里暗暗骂自个儿一句,怎么就不长记性。
沈随将车速再放慢一些,特别注意拐弯时。
天和顺府离商场仅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路上不堵,很快就到那边。今晚的生日宴会是专门订的酒楼,整个地方都被包下来了,来的人不多,都是自家人,以及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
抵达酒楼门口,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两男一女,其中就有文宁和齐瑞安。
——沈随叫他们出来的,还是为朋友考虑,不想把局面闹得太僵。
车子还没停下,谢安然就瞧见了他们,脸上勉强柔和两分,不像先前那么僵硬。
车门一开,那边的齐瑞安马上过来接人,乐着打招呼,他去后备箱拿轮椅,要帮着抱谢安然下来。
谢安然巧妙地抵开了他的手,朝着前边的人问:「不打算搭把手么?」
这话不是对另外那个男人说的。
第36章
太阳斜在半空中,清透的光落下,照在酒楼的招牌上,使得镀金的字体更加夺目,燥热的风轻柔一吹,拂过招牌,再将酒楼前的杏树叶子吹动,枝枝叶叶摩擦,沙沙哗哗轻响。
文宁一步都没动,好似听不懂那句话。
齐瑞安左右为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迟疑不决,转头望向旁边的沈随,朝沈随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出声调节一下。
然而沈随并未站出来,而是静默地瞧着文宁,置身事外,不参与这场无声的对峙。
可能是氛围太僵,所有人都干站着,谁都不帮腔。
沈佳和硬着头皮拉了拉自家亲哥的衣角,跟齐瑞安站在同一战线。
好一会儿,还是文宁将这份沉寂打破,支使另外那个男的上前,淡声道:「老三,把你姐抱下来。」
另外那个男人一激灵,还是听文宁的话,过去就把谢安然抱起来,跟齐瑞安一起将人放到轮椅上。谢安然没有任性,由着他们怎么搬动自己,眼睫颤了颤,视线聚在文宁身上不挪开。
齐瑞安无可奈何地拉扯文宁一把,挤挤眼,让各退一步,再把轮椅交到文宁手中。
「行了行了,外边热得要命,太阳晒得很,别在门口站着了,都先进去坐着,谢叔叔他们还在里面等着呢。走走走,进去了。」
一行人走后面,文宁在前边推轮椅。
酒楼的装修奢侈华贵,古香古色,环境清雅且大气。谢家的人正在大堂里迎接亲戚朋友,见到她们进去,为首的中山装男人先跟文宁说话,再招呼其他人。
文宁还算礼貌地喊道:「谢叔叔。」
对方慈祥地笑笑,说:「我刚刚才跟你爸聊过,正说到你了,好些年没见,你啊,还是那么出色,比我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强。」
这种场合都是走过场,逢人只说三分话,能讲出来的都是赞美之词。
文宁不似在外面时的冷淡,同对方客套一番,随便聊了几句。齐瑞安他们没插话,平时在别的场子都能反客为主,现在却安静如鸡,一个个都不怎么吭声,连沈随都往后面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