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睡觉的,但身体上再累,脑子还是在想事,乱糟糟一团。
白天有许多活儿要做,分分秒秒都充实,没有精力乱想,可夜深人静时分一个人待着,难免会记起诸多过往,记起近些天的种种。她想到下午的不应该,心头懊恼,再想到某个人。
当初结婚是谁提的呢?
好像是文宁,好像又不是。
那天晚上是在青禾的破租房里,两人折腾到十二点都还没睡,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青禾摸着文宁的腰,又软又细,她不老实,一点都不消停,文宁把她拢进怀中,她一边笑一边闹,但终究还是主动搂抱住对方,安生地趴在那人臂弯里。
后来,她说:「文老闆,我想去别的地方。」
文宁问:「去哪儿?」
她想了想,说:「b市,或者香港。」
南城不好混,过不下去,太艰难了,打算换一个地方试试。
旁边的人久久不语,指腹在她背上刮擦,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人忽而说:「留下来,以后跟我。」
她没当真,笑了笑,「干嘛,要包养我啊?」
文宁说:「不是。」
她问:「那是什么?」
文宁不给答案。
她一向没正形,不认真,得不到回答就使坏,凑上去吃对方的嘴,勾住人亲了好几次。
文宁避无可避,只能说:「老实点。」
从回忆中抽离思绪,青禾翻了个身,琢磨起那张合照。
第19章
过往就是一条无形的线,密密匝匝缠成一团,费劲全身力气都解不开,捋来捋去,终究还是理不出头绪。现在是堵在面前的一堵高墙,难以跨越,只能止步不前。
青禾是个容易安于现状的人,不会为难自己,睏倦上头就睡了过去,不再纠结太多。
翌日是阴天,天空雾蒙蒙像积了一层灰,沉闷压在上头,放眼望去都瞧不见远处的光景。西河街的环境不比江庭清幽安静,大清早就噪音不断,车子穿行,人声起伏,附近有施工队在作业,时不时还能听到楼下店铺传来的吆喝,实在扰人清梦。
昨夜睡得太晚,今早就起不来。青禾拉起被子盖过头顶,把自个儿蒙在里面,强行不为外界所扰,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硬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下楼。
为演出做准备的日子素来枯燥,睡醒以后先填饱肚子,收拾收拾就得继续重复昨天没干完的工作,program没编完,还需要埋头苦干。
张铭周一上午没课,这小子一大早就在练习,抱着把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反覆弹,练指法,熟悉曲子,靠勤奋填补拙劣。
他不似昨天那样矫情了,大度了不少,态度还是挺令人满意,不懂就问,不会就练,踏踏实实的。
青禾帮他重新调了下吉他弦,闲着没事干时又教了些弹奏方面的技巧。
张铭沉得住气,没把之前的不愉快往心里去,既然留下来了,那就好好跟着她们学,尽全力做好自己该干的。经过半天的相处,他渐渐也摸准了青禾的性子,知道她只是行事风格太直接,为人还是不坏,她有傲气的资本,比他遇到过的所有乐手都有实力。
青禾愿意教他,他自是肯学,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殷勤,只能表面淡定。他觉得青禾的吉他弹得很好,疑惑她为什么不当吉他手,非得找一个外援,不过到后面还是憋着没问,忍住了。
下午出了太阳,可很快又被厚云层遮住,凉风一阵阵,温度持续下降。
张铭要回学校上课,晚上才能过来。
叶希林一如既往地在楼下看店,艰难维持生计。
而青禾还是在楼上待着,一个人在排练室干活。她在这种时候才是最认真的,对比在杂志社摸鱼就是两个样子,一门心思都在制作上,试弹,找灵感,不断地重编program,俨然成了完美主义者。
闲暇之余,她把之前甩给叶希林填词的新曲子拿出来再改,修一修不足之处。叶希林填词功底不错,但用词方面稍有累赘,需要二次精简,改一下才更好。
她俩已经合作好几年,一直相辅相成,各自都不会介意太多,谁编曲,谁填词,谁想二改,都可以,哪个版本好就用哪个。
中途叶希林上来了一回,端着一杯速溶咖啡。
「将就喝,只剩这个了。」
青禾正在调音,头都没抬一下。
「放这儿就行。」
「还剩多少?」叶希林问。
「快了,最迟明天。」她简短道,不多话。
叶希林点点头,放下速溶咖啡,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一边看她做事。
一会儿,叶希林突然问:「你这两天有点奇怪,跟文老闆闹了架还是怎么了?」
从昨天至今,青禾一直都不太对劲,她的脾气确实差,但从来不会像之前那样,还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叶希林早就想问问咋回事,只是迫于张铭在场不好多话,加之青禾明显还没冷静下来,因而现在才过来看看。
青禾开始捣鼓电脑,不咸不淡回道:「没有。」
叶希林问:「没闹架还搬过来?」
她平静地说:「到这边方便一点,还要比赛。」
叶希林不留情,直接拆穿:「早先不是不想过来么,让你来都不来。」
她默然,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