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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宁不予理会,走到床边,把人放下。

约摸是烈酒烧到了脑子,不清醒,青禾非但没有生气,还笑了笑,裹着被子的一角滚了半圈,胳膊半撑在床上,烟波流动,低声问:「这么正经啊?」

文宁不搭理,上前收拾笔记本和文件。

青禾的恶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讨嫌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有时候揣着架子不认人,有时候会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行为。白天在公司她还是那样的态度,全当自己是看戏的旁人,晚上喝多了却有意招惹对方,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了。

不过她还是没太过分,闹一闹就及时打住,见文宁不接话就不再做这些,转而正经了点,侧身朝向放电脑的那边,思忖半晌,试探地问:「生气了?」

文宁淡声说:「没有。」

不是谎话,确实没有。

青禾往床头方向挪了挪,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推开,上下打量一番,又问:「你跟连助理,今天真吵架了?」

瞥了她一下,文宁说:「只是工作,没吵架。」

「哦,」青禾坐起来,有些难受的样子,她扬起下巴,将后脑勺抵着床头,用白细的手指捏捏喉咙,而后才转头看向旁边,说话不要太实诚,「还以为你们闹了矛盾。」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

青禾也不介意,文宁平时就是这样,习惯了。对方不是高冷不可攀,更不是性子淡漠,人还是可以的,有时候就是如此,有点小毛病。

不接话就算了,不必勉强,青禾止住这个话题,自顾自念了两句有的没的。

喝醉了放得开,难免会松懈许多,因而会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可也无伤大雅。

她昏沉沉地说到了要跟老爷子吃饭的事,问要不要准备什么。

可能是酒热来袭不好受,青禾用力扯扯丝巾,没多久又像灵活的鱼儿般往下滑了滑,身子一软,接着翻了翻,疲惫地趴着不动。

文宁回头看了下,床上那细瘦的一小段腰肢在视线里一晃而过。

应该是不想聊这些,亦或许是别的原因,她宛若没有听到,把笔记本和文件放在一边的桌上,再折身进浴室,过了一会儿才出来。

青禾不再闹腾,酒劲儿上头缓不过来,想多折腾两下都不行。她刚刚还能玩闹,现在趴了不到一分钟,意识就渐渐沉溺。

这是要睡了,房间里针落有声。

文宁是拿着小西装外套出来的,方才折进去就是想着还有东西在里面,一抬眼见到青禾正昏昏欲睡,便放慢步子。

走到衣帽架那里,把外套挂上去。

床上的某人一向不讲究,不会爱惜衣物,小西装穿出去才一天时间,酒吧里走一遭,衣角那里就有了明显的褶皱。

小西装的肩部那里还有一根不起眼的淡黄长捲发,是今晚那个热辣女人的,也不知怎么弄上去了。

文宁眼尖,早就瞧见了这根头发,知道它不属于青禾。

青禾是黑头发,没这么长。

淡定地把头发拂开,文宁用细长分明的手指捏紧小西装衣角,用力拉了下,像是要把褶皱抚平。

青禾已经睡熟,仰躺着,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可能是不太舒服,她的呼吸有点重,不太平稳,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不定。

第6章

这一夜降了温,到凌晨五六点那会儿就很冷了,外面还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潮湿的气息夹杂在风中,不断吹拂。五月底的天气变幻无常,一段时间内都是如此,年年都这样。

雨渐渐变大后,窗户玻璃上啪嗒轻响。青禾醒了一回,可没有完全清醒,大概是感觉到冷意侵袭而来,她拱了拱身子,不老实地往旁边挤,翻动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挪到文宁身边。

她真是有够烦人的,动来动去就算了,凉冰冰的手还乱动,直到暖和了,她才蜷缩起腰身,半趴在文宁臂弯里,将脸埋在对方颈窝那儿。

不讲理的人就是这么厚脸皮,睡着了都不肯收敛一点。

文宁睡眠浅,两三下就被弄醒。

生事的那个倒是舒舒服服地躺着,全然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眼皮子都没动。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完全关上,斜对着床头那边有半扇窗开着,阴凉的冷风嗖嗖往里灌,时不时还能听到轻微的呜呜响动。

青禾睡在外侧,恰恰是靠近窗户的那边,刚好挡住了不少风。难捱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往被子里退,都快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去,有被子挡着才不冷。

这场雨没持续多久,十来分钟就停歇干净,只余下滴答的水珠挂在树上、玻璃上,滑出一道道水痕。

不一会儿,风变小,没那么冷了。

彼时的青禾困意消退了一大半,迷迷糊糊地扒了扒被子,想钻出去透透气,一直憋着太难受。

然而刚动动手,还没用力,熟悉的身形就挨了过来。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太快。青禾先感受到了皮肤上的温暖湿润,接着才是新鲜空气。

「文宁……」

她连名带姓地喊对方。

身上的人在她下巴上亲了口,再去寻她的唇。

夏日的清早充斥着衰败意味,所有的一切都在其中腐朽,软烂。

也许是天气使然,人的思绪总是在阴冷中无限散发,止不住要胡思乱想,所以无端端的,青禾蓦地记起了第一次见到文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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