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连编谎话都需要花很长时间编排的森恩只得老实交代了自己跟踪金宇硕的事情,金宇硕安静地听完,不屑地笑了一下:“真是的,从誓世城开始我就觉得了,不管是你还是哈冥灵丝,你们似乎都太爱管闲事了。”
被说到重点的森恩脸红了起来,金宇硕扭头看向天空:“天气不错啊,走吧。”
森恩有些疑惑:“去哪?”
金宇硕斜眼扫了他一眼:“去公墓,既然你愿意多管闲事,那我就把事情告诉你,省的我们双方都要花工夫去想着怎么应付对方,告诉你了之后,要是那个女孩起了兴趣,有你也不用再来烦我了。”
哈冥灵丝坐在景向正的床边,看着对方惨白的脸,轻轻念叨着:“即使这样依然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事情,真的值得吗?”
她起身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了病房,一旁的一个身影从虚空之中跃出,落在她身边。
“特莉丝?”哈冥灵丝下意识开口道,但随后她立刻就意识到这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引渡族,她看了对方一眼,离开了房间。
走到大门前,哈冥灵丝却被面前的阵仗吓了一跳,之间从门口走进了许多人,从衣着上看来,这些人来自于社会的各个阶层,但他们似乎都知道对方的来意,西服与布衣一起走向里面。
而医院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安保人员开始熟练地指挥秩序。
哈冥灵丝一头雾水,但也没有停下脚步,逆着人流离开了医院。
“就在这里吧。”金宇硕带着森恩走进公墓,在和这个墓地的守逝族打了招呼之后,他们在一个石头的墓碑前停住了脚步。
“楚馨。”森恩念出上面的名字,紧接着他立刻想起一个名字:“这是你的什么人?”
金宇硕耸了耸肩:“很敏锐啊,看来誓世城经历的一切不是白瞎的,我和她的关系,就和墨羽和苒梦之间的关系一样。”
森恩嘴角抽了抽:“那会不会有游灵?”
金宇硕白了他一眼:“开什么玩笑,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可是死神塔,在引渡族的地盘旁边有一个游灵存在,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森恩说道:“但苒梦还不是……”
金宇硕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语:“那离死神塔很远啊,而且就算是按公办事的引渡族也知道游灵是一个未尽的愿望集合体,因此他们在大多数时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是游灵请求,在大死神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还是会选择性无视的。”
森恩最后被他说教一顿,重新看向墓碑:“这就是这次故事的主角吗?”
金宇硕点了点头:“也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故事,只是一个从来没有实现的诺言罢了……”
新约历615年
那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这是金宇硕第一次见到楚馨时的最直接的想法。
他们誓金族是一种以钱财作为魔力来源的种族,他们魔力的强度往往直接与所拥有的财产呈正比,也因此,上天在赋予他们天赋时也似乎很乐意给他们全部加在了从商上面。
而誓金族的族人也没有浪费这一份天赋,他们开设各种金融学的学院,与各个种族合作开设商会,在各个公司组织里面投资,以此种种方式来增加他们的资产。
但也就导致了誓金族的种族内部管理极其困难,因为他们太过分散,如果不是经商的需求,甚至连家人都许多年不会见上一面。
这让很多种族没有办法理解,但誓金族也从来没有希望他们能够理解,他们的先祖开辟了大陆上的第一批商路,而他们祖祖辈辈继往开来,将这份经商能力发扬光大,也在此过程之中失去了自己的感情。
他们族内最流行的一句话自然是:感情?没有钱要那玩意儿干啥?
而金宇硕就是在这样的教导之下长大,而今天,是他成年的日子,一想到自己马上可以像自己想象之中那样走向外面大展身手,无数的金银财宝向着他涌来,上扬的嘴角就怎么都压不住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是学院优秀毕业生所颁发的,后面他们还要代表这一代发言这一让人听起来就感觉困意上涌的环节,他就感觉这形式上的典礼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就在他再次翻阅手中的演讲稿,记忆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没办法,长辈给钱啊,发言越好离开时能拿的前就越多,但越是这样,金宇硕就越记不住里面关键的地方。
“毕竟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言。”金宇硕安慰着自己,这时准备间的门打开,几个人架着一个身影带着正在发言者的声音闯进了这个地方。
“金钱,那是我们都立身之本,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意义,为了这个,我们可以舍弃一切,除了我们自己的生命……”发言者慷慨激昂的演讲进入金宇硕的耳朵,誓金族的发言环节最无聊的地方来自于那千篇一律的文章内容,无非就是反复强调金钱的重要性之类的,虽然很无聊又充满着让人厌恶的形式主义,但它有钱拿啊,那就够了。
比起这个,刚才进来的几个人之中,一个人明显是被几个人抓着押送进来的,此时正在拼命挣扎,不依不挠地时刻准备逃跑。
“闹够了没有!”一声怒斥在这对于准备室来说十分辉煌的房间响起,金宇硕顺着声音看去,来者正是誓金族名义上的族长。
为什么是名义上的呢?还是源于誓金族的弱团体性这个族长纯粹是为了在大陆上找人时誓金族有一个代言人,纯纯的苦差事,有些什么事人难找不说,还阻拦他们赚钱的步伐。
女孩安静了下来,和族长正面对视,许久后才低下头:“是的,父亲。”
“父亲”二字稍显生硬,但在誓金族这已经成为了平常事情,族长点了点头:“马上要到你发言了,赶紧收拾一下给我上去,不要再给我找什么麻烦。”
看着女孩不情不愿地走进换衣间,周围的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她也是优秀毕业生?就这种品行还能称得上优秀?”
“谁知道呢,也许是靠关系进来的也说不定。”
这时门打开了,女孩穿上了和他们一样的服装,仔细整理了妆容,将她那张清秀的脸展示了出来,窃窃私语声一下小了不少,这些被金钱昏晕头脑的家伙也终究在美丽的少女前被吸引了目光。
毕竟大家都是少年,还没有彻底在钱眼里钻死。
但金宇硕还是眼尖地发现了,女孩的帽子故意带歪了,脸上面的装饰都松松垮垮的。
而族长也发现了这一点,面色不悦地把她的帽子纠正过来。
“楚馨小姐在吗,轮到你了。”前台的人员眼见上面的人演讲到了末尾,连忙走进来打招呼。
小姐?大家闻言,连忙将目光移到房间内唯一一个女孩身上,楚馨接过被族长硬塞进怀里的演讲稿,面色不悦地走了出去。
但不知为何,金宇硕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个阴谋得逞的狡猾笑容。
于是被好奇心驱使的他走到门边,这里的隔音效果有限,外面的情况还是能很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
下面的观众传来了惊叹声,不知是因为楚馨的美丽还是因为出了一个许多年未见的女性优秀毕业生,而楚馨完全没有被这个影响,步伐稳健地走到了位置上。
“大家好,我是楚馨,你们之中应该有很多人听说过我,是一个翘课逃学无所事事的不良学生。”
金宇硕被震惊地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好家伙,这是要打上面的那些大人物的脸啊。
“但我依然是毕业考试的榜首,所以你们到底在学些什么?”
得,连学生一起骂了。
金宇硕扭头看向族长,果不其然,对方的脸色此时已经完全青了,但楚馨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头明显还没有结束。
“你们放心,我是族长的女儿,你们大可以怀疑我走后门的能力,只要能提出合理的证据。”
金宇硕看着族长那忍不住要冲出去却被人拦下的举动,连忙把悲伤的事情想了一遍才憋住笑。
“因此,我觉得这份发言稿完全不适合我,让我看看,好厚的一沓啊,要是说起来没有半个小时讲不完吧,反正我也没看过,就这样吧。”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从声音上不难判断,楚馨将演讲稿全部扔了出去,但正因为如此,金宇硕更想知道他们该怎么收场。
“那就开始我的演讲吧,对于我来说,学院的教育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他们只会将经商的学问一股脑地全部传授给你,却完全不考虑学生在其他方面的发展,这也是我们族逐渐走歪的根本,老师就不是合格的,他们只在乎学问,不在乎其他方面,我们作为一个独立人格的发展。”
这下真是平等地骂了一遍这里所有的人了,金宇硕彻底绷不住了,但介于场面,他还是扭过了头,试图将笑容掩盖起来。
“而对于我来说,最有用的经历反而是我偷偷跑去阿多尼亚的那段时光,他们的风土人情,他们温和的性格,互帮互助的品性,在大陆上占据了指挥的责任,收到了万众仰视的目光,从而有着不逊色与我们都财产和远比我们好的名声……”
这场意料之外的演讲最终以楚馨被人拖下演讲台结束,看着对方被带走的身影,金宇硕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自己也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
“那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
新约历616年
金宇硕从车上跳下来,看着这个自己阔别了一年多城市,今天回来,不为别的,还没有完全被金钱奴役的他选择了离家一年后回到这里看看。
反正也没有人会说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回到学校简单拜访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金宇硕大致了解了自己周围的人最近的情况,别的没有,仅仅是为了听着其他人不如自己,从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酒过三巡,金宇硕走到天台上吹风,看着漫天星辰,心里思索着要是它们能够变成口袋里的钱那该多好啊。
“呲——”一声脆响打破了这份宁静,金宇硕回过头,看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单手打开了一罐汽水。
“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就喝这个啊。”金宇硕靠近楚馨,两人一起看着天空。
楚馨喝了一口汽水,看了看金宇硕手中的香槟,咋了咋嘴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欢迎我。”
金宇硕喝了一口香槟:“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啊,一年赚了多少?”
楚馨懒得回答他,只是抬手扔出了一张卡片,金宇硕自然认识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可以在族内身前,上面记载了誓金族人的钱财变动状况,金宇硕一边又喝了一口,一边翻出楚馨一年多收入,随后直接把酒喷了出来。
“这些,是你一年赚的?”金宇硕的声音有些颤抖,楚馨百无聊赖地卷了卷头发,没有吱声,金宇硕颤抖地再次低下头,自己自然也申请了这个东西,但自己一年的钱比对方少两个零头,而自己刚刚确定过,自己在这次的聚会之中绝对算翘楚。
也就是说,下面房间内五十多号人加起来,都没有楚馨厉害。
要知道,一年前她在毕业发言上搞了那么一出,族内没有给她一分钱,她白手起家,依然碾压了所有人。
看到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抬头看向楚馨,发现对方的穿着十分简单,和自己到处都是首饰的样子简直天壤地别,这完全和对方的收入不符。
抱着疑问,金宇硕查看了楚馨的支出,发现上面的数字和收入的数字几乎一致。
而用在哪里,这是金宇硕完全想不到的,要什么样的奢侈生活才能将它用完。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时,楚馨走过来拿走了她的东西,随后平淡地开口:“我把钱都给了其他人了。”
“其他人?谁?”金宇硕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和誓金族族内背道而驰的观念让他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自己的钱,为什么要给别人?”
楚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是我的自由,至于给了谁,在大街上走走,那些怀揣着希望与理想却被金钱束缚的可怜人不是很多吗?”
说完她拿着空空如也的可乐罐走向楼梯口,只留下脑子还没处理过来的金宇硕在风中凌乱。
“那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
新约历618年
金宇硕看着已经明显变得陌生的街道,真的觉得离开这里太久了。
一辆加长汽车在他身侧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好久不见啊,你说这次聚会会有多少人?”
金宇硕在记忆之中一阵翻找,最后确定了这是自己的同辈同学,但时间实在有些久远了,再加上大家都守着自己的钱财提心吊胆的,显得苍老了许多。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金宇硕又看了一眼城市,在登上自己定制的私人飞机前,听到多年未见的同窗嘀咕了一声。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感觉这些建筑都变得高大了不少。”
金宇硕扭过头,将面前的城市和自己的记忆加以对比,确实,这座城市有着完全不符合一座西部贫穷小城的高楼大厦,这可比一些大城市要壮观不少。
“真是一件怪事啊。”金宇硕叹了口气,启程前往聚会的现场。
这次来参加聚会的人只有不到二十个,金宇硕在其中游走了几圈,成功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也在自己要跟着喝大之前上了天台。
“吱呀,吱呀。”机械的声音响起,金宇硕打了个激灵,看向声音来的方向,那里有着上次没有见过的秋千,而一个人坐在上面,轻轻摇晃着秋千。
金宇硕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走到秋千旁边问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楚馨抬眼看了他一眼:“当然可以,但能不能劳驾你给我拿一瓶饮料过来。”
金宇硕想了想:“我记得你是不喝酒的吧,那这个怎么样?”
说着他从储物戒指之中拿出一瓶咖啡,这是他最常喝的饮料,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在经商的过程时常会面对扑朔迷离的市场形式,他往往要用好几个通宵去关注,苦涩的饮料也从那时成为了爱好。
楚馨看了一眼:“没有别的东西了吗,这个我没怎么喝过,喝了我晚上可睡不着。”
金宇硕有些无奈,但他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别的东西,而且对咖啡快要有抗体的他很难相信楚馨真的不需要用咖啡来保持活力。
但折腾了一番之后,他还是从储物戒指的角落翻出一瓶牛奶,对于这楚馨倒是没有什么反对,往秋千的一边挪动了几下,给金宇硕腾出了一个位置。
晚风很舒服,金宇硕看着远处正在建起的高楼,问道:“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楚馨打开了牛奶:“你上次好像也是这个开场白,要不换一个,告诉我你的名字怎么样。”
“金宇硕。”
“楚馨。”
两人报上了名字,似乎这就算真的认识了,楚馨看向远方,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张崭新的卡片。
金宇硕连忙结果,但入眼的便是收入的数字上依然有两个零的差距。
“呵,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