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冥灵丝跌坐在地上,汗水早就浸湿了她的衣服,看着那敞开的窗户,她笑了起来:“看来我赌对了啊,虽然有些吓人,但弄清了对方的目的,结果还是好的……”
话音未落,她感觉自己的视野迅速往上抬,随即一片猩红覆盖了她的视野。
而那女子一路在空中飞行,直到郊外才慢了下来,她捂着自己的脸不停说道:“我到底在干什么,不对,这样才符合我的身份,一个想要附体的恶灵。”
一片安静,许久后一个自嘲的笑声想起:“真是失败啊。”
又往前飘了一段距离,墓吉穿过了她的身体,她才发觉自己走回了墓园。
“回来了啊。”她叹了口气,往前飘了些许,一道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墨羽正站在摆满鲜花的目前,静静注视这个墓碑,脸上带着那深不见底的忧伤。
她注视了他一会,慢慢落到他身边,轻声说道:“走吧,晚上的墓地还是很危险的。”
但墨羽没有任何反应,少女早明白了,没有人能看见她,也没有人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但她还总是抱有些许的希望,希望这仅仅是一场梦。
这么想着,她靠在墨羽身上,想象着墨羽的温暖,轻轻闭上了双眼。
但直到墨羽穿过她的身体离开了墓地,都没有感知到她的存在。
等到墓吉关上了墓地的门,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眼神露出些许决定。
第二日早晨。
森恩从旅馆外拿着一个牛皮袋子走了进来,里面装着门口卖的誓世城特有的烧饼,他昨天看哈冥灵丝还挺喜欢的,就决定去给她买两个当早餐。
走到柜台旁边,一个充满活力的笑声传来,森恩不禁眉头跳了两下,顺着声音看去,果不其然发现了正在和前台小姐姐搭讪的墨羽。
“呦,起这么早啊。”墨羽嬉皮笑脸地冲着森恩打招呼,伸手就自然地去拿袋子:“还给我带早餐啊,真是太客气了。”
“论起的早,你好像没有资格说我吧。”森恩缓过神来,由于墨羽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森恩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了他的手。
墨羽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转头冲着前台小姐姐哭诉道:“啊,我真的好惨啊,大早上起来,什么都没有做,肚子空空的,还没有报酬,这是什么道理啊!”
森恩趁着这个工夫,赶忙上了楼,走到哈冥灵丝的门前,轻轻敲了敲:“灵丝,起床了吗,我们准备出发了。”
敲门声传入耳中,哈冥灵丝从昏迷之中苏醒,惊讶地发现自己就那么倒在地上,她用手撑起自己,想要让自己起来,但浑身传来撕裂的疼痛让她倒了回去。
“灵丝,你在吗?”还没等她查看自己的情况,森恩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再次响起,无论是哪一个都表现出森恩的紧张。
哈冥灵丝深吸一口气,肺部舒张带来的刺痛让她差点昏死过去,但她还是调整了自己的声音,用一种迷糊的声音说道:“森恩啊,我才起,马上就出去,等我整理一下就好。”
门外,森恩松了口气:“那你慢慢来啊,我在下面等你。”
确定森恩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内,哈冥灵丝才开始运转魔力,护住自己所有的神经,咬咬牙,在一阵痉挛之中起身,走向了卫生间。
“呼!”哈冥灵丝撑在洗手台前,看着自己的面庞,那张可爱的脸被血污覆盖,血液纠缠着她的长发,显得无比恐怖。
等到她把脸上的污渍清除干净,才伸手摸向自己的心口处,她坐在浴缸边,闭眼计算自己的心跳,许久后缓缓睁开眼睛。
“比我往常的跳速慢了将近一半,这是从死亡边缘回来的标志,原来如此,这就是源性的侵蚀吗,我这下知道金雨姐姐被时间和空间侵蚀后有多痛苦了,直至死亡的诅咒真不是假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前面的全身镜,镜子里的她脸色看起来有些偏灰,除去脸上的其他皮肤爬满了紫色的纹路,看起来无比恐怖。
哈冥灵丝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心跳,相比上一次又有所回升:“看来我之前确实临近死亡了,但没有触发假死,说明还没有真正死亡,但这样又说不过去,心跳都成那样了,死亡绝对是板上钉钉的,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我临近死亡时间把我救了回来。”
随着血液重新在身体里流动起来,她的状态也逐渐回归:“但是谁救的我,森恩刚才的表现说明他没有发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说明被外人察觉到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哈冥灵丝整理了一下思绪,她推门走出来的浴室,扫视了一圈室内。
崭新的床铺,关好的窗户,干干净净的地面,除去她刚才躺的地方沾有血污外,一切似乎都和来时没有什么两样。
“果不其然。”哈冥灵丝笑道,她扭头使用魔力清理干净血迹,走向自己的行李:“真是的,我还挺喜欢这套衣服的,但现在只能换了。”
“嗯,灵丝,你换了衣服了。”不久后,森恩坐在餐桌旁看着哈冥灵丝。
哈冥灵丝往嘴里塞了一个烧饼,含糊不清地问道:“无是嘛翁题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森恩说道。
哈冥灵丝凑了上去:“是嘛,我还以为森恩你这么关注我的衣着,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呢。”
森恩愣住了,群星山脉上的幻境再次快速在脑海中浮现了一次,他咳了一声,把手中的东西塞进哈冥灵丝手中,把头别了过去。
哈冥灵丝笑了一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确保遮住了自己的脖子,除此之外,她穿上了长袜,裙子也长到了脚跟的位置,正常的衬衫外套了一件长袖外衣,手上还戴了一双手套。
她并不想让森恩知道自己的状态,毕竟那个能让她被源性侵蚀的东西她并不想让森恩发现。
在哈冥灵丝吃早饭的时间里,森恩和冰语华通信了一下,确定他们今天可以进入城中,扭头看着原本在和前台搭讪的墨羽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而且他的精神力完全没有留心自己周围的状态,准神层次的他连森恩走到他的身侧都没有发现。
森恩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墨羽猛地回过神来,冲着森恩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今天要去哪里逛逛,哈哈哈!”
他笑着从窗台走开,走向了大堂的方向,森恩没有跟上去,他站到墨羽刚才的位置上,看向了外面。
折扇窗户,正对着一跳蔚蓝的河流,上面一座不大的石桥横跨在水面上。
“那里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吗?”森恩思索着,半神层次的存在已经可以具象化自己的情绪,他刚才看到墨羽身上不断有黑色的情绪冒出,那是悔恨,悲伤,空洞夹杂在一起的情感,数量过大甚至都让墨羽被包裹成一个黑色的茧。
森恩走回了大堂,看到墨羽正一脸轻浮地和哈冥灵丝聊天,眼皮不禁跳了两下。
哈冥灵丝看见森恩走了过来,连忙挥手招呼道:“森恩快来,我们准备出发了。”
虽然如此,但森恩注意到,哈冥灵丝的目光几乎没有从墨羽身上离开过,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思索道神色。
“她察觉到什么了吗?”森恩揣测着,走到两人身边问道:“你吃完了外面就准备出发吧,对了,墨羽我还没有问,我们要去哪里。”
墨羽把玩着手中的筷子:“这是个好问题啊,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丰先生,但有一个地方大概率可以找到,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如果失败了我们再做别的打算。”
哈冥灵丝跃跃欲试道:“既然有了目标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争取在这里就把我的事情解决了。”
半个时辰后。
“这,我们不会要出城吧?”森恩看着近在咫尺的城墙,一脸狐疑地看向墨羽,后者此时正面色复杂地仰望着城墙,脸色肉眼可见地惨白了下去,身体周围又冒出了黑色的雾气。
“墨羽先生?”哈冥灵丝的声音响起,将墨羽的注意力拉回,他连忙扭过头让森恩二人看不见他的脸色,调整了片刻又恢复成原来那轻浮的模样。
尽管如此,他的脸色依然遮掩不住地难看,森恩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分析自己感知到的:“感情变了一些,这次占据主导的是愧疚吗?”
“往这边走。”墨羽走向了城墙的一角,按下了一块砖,一道暗门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没有管其他人是否跟上了脚步,而是自顾自走了进去。
进入门内,一道宽敞的楼梯向上延伸,森恩沉默地走在最后,仔细观察着墨羽的状态,哈冥灵丝走在中间有一句没一句地冲着墨羽聊家常,而墨羽却没有什么反应,身上的情绪具象化更加严重,那让人烦闷的感觉使哈冥灵丝皱起眉头。
三人的脚步都不算慢,很快墨羽就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他伸出手,却在离门把手咫尺的地方停住了,他紧紧咬住嘴唇,身体不停颤抖着,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他猛地闭上眼睛,用力转动了把手。
预料之中门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墨羽失落地退了几步,森恩往旁边挪了挪,防止失魂落魄的墨羽从楼梯上滚下去。
紧接着他看了哈冥灵丝一眼,蓝色的立方体再次浮现在手心里,蓝色的屏障将三人包裹起来。
就在墨羽绝望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哈冥灵丝走上前,抬手按住了门把手,准备好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魔力冲击后转动了门把手。
门轻轻松松被推开了,过程太过于平常让哈冥灵丝有些诧异,她连忙退后几步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被推开的门在秋风之中晃了晃,完全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哈冥灵丝和森恩看向墨羽,后者倚靠着栏杆坐了下来,双眼空洞无神。
“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一个人待一会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呓语。
哈冥灵丝和森恩简单商量了一下,就走出了门外,迎面而来就是清爽的秋风带着丝丝寒意冲刷着面庞。
哈冥灵丝环顾了一圈,出来的地方是城墙的上方,不远处有一片空间被扭曲了,哈冥灵丝把精神力传输过去,却被什么阻拦了。
“隐形,物体,没有生命。”哈冥灵丝立刻做出判断,她看向远方,发现这种东西在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
说着两人往城墙边缘走了些许,看向了另一边。
“某种防御措施。”森恩说道。
“确实如此,但我不建议你们过多把精神力用于观测那些东西,不然可能被探测器记住了未来可能会被溯源导致对你们不利的结果。”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没有什么情绪,却使哈冥灵丝和森恩同时僵住了。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白衣青年坐在离他们仅仅三米远的城墙边上,带着兜帽遮住了自己的面庞,一只腿垂到城墙外,另一只则弯曲起来,一只手搭在上面,竟是如此悠闲地坐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而他开口说话之前,他的存在从二人观念里被抹去了,使他们几乎就面对着站在对方身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又一个至少是半神层次的存在,誓世城果然真像墨羽说的那样有些不可思议啊。”森恩在心里想着,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只有风的呼啸声不绝于耳。
哈冥灵丝走上前去,对着那个青年恭恭敬敬地说道:“您好,请问您就是?丰先生吗,我来找您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那个青年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先伸手拉下了自己的兜帽,再缓缓扭过头,看向哈冥灵丝……身后的那扇门。
而他的样貌也暴露在森恩两人面前,尽管仅从脸上看来,?丰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有着时间雕刻下的深邃痕迹。
而最让森恩注意的,是他那细长的耳朵,毫无疑问,?丰不是矮人族人,而是精灵族。
作为最早行走于大陆上的凡族之一,精灵族的诞生仅仅晚于阿多尼族和亡灵族,而他们在古神的时代结束后,迅速发展壮大,衍生出来了许多分支,他们散布于大陆的各个角落,高等的甚至有如术式精灵族,低等的也有地精族一类的分支。
总而言之,如果说阿多尼族是大路上和平的象征,龙族与凤族是神话的代表,亡灵族是代表动荡与死亡的存在,那精灵族绝对是大路上最有影响力的种族
但尽管如此,半神级别以上的存在对于精灵族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誓世城,果然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察觉到?丰的目光,哈冥灵丝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视线,问道:“先前那道门,是您做了些什么吗?”
?丰落寞地笑了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做过任何事情,他打不开那扇门,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好见我的准备,这位小姐,你可以放下你的手了,虽然这样确实可以威胁到我,但你也承受不住再一次冲击了。”
哈冥灵丝瞳孔猛地收缩,?丰是到目前为止第一个指出她伸手异常的存在,而在此之前,墨羽并没有任何察觉的表现,也就是说,排除掉墨羽完全不在乎的情况,面前这人……不对!
哈冥灵丝回过神来,察觉到这会工夫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她努力压下声音里的颤抖:“请问?丰阁下,您是,精灵族的,神吗?”
森恩闻言彻底呆愣在原地,讪笑着试图帮哈冥灵丝打个圆场:“说什么呢灵丝,要是?丰阁下真的是神,我们一直以凡人的称呼代指他,那不是早就应该收到神罚了吗?”
但哈冥灵丝并没有理会森恩的话语,而是后了一些距离,准备随时开门跑路。
?丰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目光则是飘向了城外:“神啊,好像在很久以前的过去我确实有过这样的身份,但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我的记忆都模糊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誓世城居民罢了。”
“他”没有否认!森恩咽了口口水,连忙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十分抱歉!?丰阁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的伟大之处,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过多计较!”
他的这一同哀嚎成功让?丰把注意力收了回来,他抬起手,一到柔和的力量把森恩扶了起来:“无碍,那都是我舍弃掉的过去了,现在我只想等着有人能够继承我的衣钵,我就可以追随自己心之所向去往自己的理想乡了。”
哈冥灵丝又退了一步,但柔和的力从身后传来,阻止了她逃走的步伐,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说道:“那能否请问您与墨羽先生是什么关系吗?”
?丰转过来的神,再次看向城外的景色:“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我应该算是他的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