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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凶一个

师尊凶一个

作为一名全靠灵根开挂丶从没正经修行过的狐狸,颜染根本来不及消化原身大脑储备的心术法门丶也没有丝毫渡劫经验。

唯一的办法只剩下跑,和天雷赛跑。

身为一名从不主动撩架的和平友爱奉行者,颜染本就擅长走为上计,再加上原身法力高强,不一会儿就和乘风而来的天雷拉开了距离。

巨大的雷暴在他身后不断闪烁,狂风卷着雨滴劈啪落下,模糊了身后途经的城市,在青石板上敲打出一个个巨大的水花。

半个城的人几乎都惊醒了,胆小的孩子们开始哭泣,几个要上早工的男人低声埋怨,妇人们也开始咒骂:

“哪个遭雷劈的龟孙,惹雷公发这么大火!”

“这人倒是缺了几辈子德?我看这雷明明就是追着他去的!”

“王二狗前年不就是叫雷给劈翻的吗?听说糟践了好几个邻村姑娘,人家连他真名都不知道,稀里糊涂跟了他,多造孽啊!要我看,这人搞不好也是这种渣男!”

……

颜染压制住疯打喷嚏的冲动,专注於逃跑之上。

他过河入林,穿过村镇,在漆黑的大街上一闪而过,飞身转进下一座城。

身后的雷由凛冽威风的来势,转为怨气深重的抱怨:

说好的渡劫,这小子玩他呢?!!!

天雷渡人成仙,原本是一件美事,现在却惹了一身骚,被家家户户抱怨非议。

行至城市边缘,颜染的眼眸忽然一亮——他发现在某处深宅之上,笼罩着一团雾蒙蒙的气息。

那团气浓郁而幽深,虽然呈现出乌色,却和第一个世界的池紫墨的那种黑不同,毋宁说是黑金色:一面带着深重的邪气,一面又散发着纯阳的金光,显得妖异非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妖”在颜染这里,从来不是个贬义词,不如说意味着转机。

想到这里,颜染一扭身,转了个大弯朝着黑金云雾而去。

天雷沿着惯性气势汹汹地直行,被闪了个大弯,气得放大音量,大吼一声又赶了上去。

远远地,颜染看清了那乌金雾气笼罩的地方——

那是一座深广的大宅院,一看便是富贵之家。

这户家宅坐落在一处灵脉之上,堪称风水宝地,不过,大抵是贪心不足,宅院内又镇压了什么魔物,似乎是想要借助其吸引更多运势。

然而,镇压这么个极晦气的东西,邪气又可能不经意间伤人,於是又修建了一处封闭性极强丶极为幽闭的地宅。

妥。

天雷为震,而金色则为兑卦,正好克制震卦,再加上这幽深宽广的地宅,简直就是防雷暴灾害的宝地。

一末身工夫,天雷四处望去,不见了目标踪影,再定睛一看:

颜染已经一脑袋钻进了那片乌金深处的地下室。

天雷气得直打哆嗦,揉碎了云,泼下更大的雨,搞得四周的空气都在震颤。

躲进地下的颜染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虽不喜雷,却挺喜欢躲在屋檐下听雨。如果不是现在浑身湿透,还不知足何处飞了一身泥点子,他大概是很享受的。

外面的雷不住叫嚣着,要把这个喊他出来升级,却自己鸽了,还疯狂逃跑的无耻之徒喊出来干仗。

颜染揉了揉被闪到的眼睛,侧耳听雨,整理衣裳。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他口中轻声吟哦道。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每个字都精准踩在雷的雷点上,雷又被气了个半死,疯狂摇撼着风雨中的建筑,最后急火攻心,把这家宅院的古柏给劈了。

宅院里的女眷发出一阵尖叫——

白家是白井镇中最大的一户,这座家宅又占尽天机,也算是顺风顺水——然而,今晚的天雷却迟迟盘踞在宅院之上,疯狂揉搓着院子里的空气,更是把千年古树化为灰烬。

白家家主披着大氅坐起身,望着这无边风雨和暴雷,捏紧了床头的祖传宝剑。

随雷声响起,他一下又一下攥紧了手中的剑,目光在怒和畏间来回闪烁。

后院弥漫开狗的吠叫和白家小少爷的啼哭,鸡犬不宁。

“老爷。”一旁的白夫人同样和衣坐着,眼神忧惧地望着白苍兴,“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孽障……”

白苍兴的脸色猛地沈下来。

“怎么说他也是我大哥的血脉,你说这些有甚么用。”

白夫人捂住了嘴,眼神仍旧泛着惊恐。

“可是白鸣澈,他……他有多邪,老爷又不是不知道,这孽障,遭天谴也不奇怪……”

白夫人小心翼翼嗫嚅着,窗外的雷反而更大了,白夫人忍着快要吓哭了的腔调,“老爷,您看,说不定就是我说中了,雷声才……”

白夫人一阵噤声,随后道:“他母亲若不是相传中的魔物,请财神的那天怎么会从屋里飞出乌鸦来……”

白夫人说着,便想起年初五的前天,她看白鸣澈晦气得很,便以冒犯之名关了白鸣澈禁闭,还让下人故意给他送馊饭。

不想,第二天,白家请来巫师接财神,白夫人大清早起来,便摸到被窝里毛茸茸的,而后竟飞出四五只蝙蝠,白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衣衫不整便跑进祠堂。

巫师做法一阵后,便说这是因为白家家庭不睦,父子离心的缘故——在此后好久一段时间里,白夫人都不敢再打骂白鸣澈。

但是,白夫人愈发怀疑这是白鸣澈捣鬼——

因为在那之后,白家小少爷那条狗仗人势丶凶狠至极的藏獒,某天竟然被细细切掉五官,掏净内脏,一样样摆在白少爷门口,把白贺年吓到病了一个月。

冲白鸣澈吐过口水丶从来没把他当人的白管家,也莫名其妙掉进了水井,幸得当时没有即刻毙命,却在后来连连说胡话丶发高烧,最后也一命呜呼。

就连白贺年的表哥李茹常,在白鸣澈门口撒尿的一月中,也在自家宅院“撞了鬼”,到及冠之年仍然声音尖细丶无丝毫男子性征,竟成了阉人般的废人。

……

白夫人一想到这些事实,声音越发颤抖且尖利起来:“这个孽障,小小年纪就睚眦必报,又手狠心黑,说是天生的魔鬼也不为过,倘若按照之前打算,送他去山上修行,他指不定还会回头报覆我们白家,到时候……”

到时候,恐怕白家灭门也不足为奇。白家主咬了咬牙。

白夫人看着白苍兴的眼色变化,语气在雷声殷殷中变得更坚决:“如果这次雷火是因他而来,那想必是这个魔物之子触怒了祖宗,倘若将他献祭,说不定……”

此时此刻,天边骤然亮起一阵闪电,阴恻恻的光点亮了天地,白氏夫妻纷纷下意识捂住耳朵——谁料,就在这一闪过后,雷声并没有如期而至。

咕噜噜的声音随后响起,窗外只馀下了雨声,雷震竟然消失了。

白苍兴震惊地和夫人对视。

“老爷!”白夫人捂住了嘴巴。

这般异象,一定不是巧合。一定是她说中了什么。

白苍兴自然明白这一点。其实,他也不是没考虑过除掉白鸣澈:毕竟,白家的家产,绝不能允许两个人对半分!

白鸣澈是白苍兴哥哥的遗腹子,成年时自然要分一半家产,并且还不是同白贺年,而是和他白苍兴平分秋色。

其实根本不肖白夫人煽风点火,白苍兴早就比谁都更早准备好过这一切。无论是地点丶借口丶方式,他都已经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

只差一个借口而已,而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而白夫人讲出要白鸣澈死的时候,天雷停了,就是上天派给他的最好借口。

其实天雷停,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一刻,颜染正用东风诀烘干了身体衣物,爽爽利利地望着四际黑暗。

在比深夜夜更深处,一双眼睛恍若黑夜藏起的刀刃,而幽暗中的五官也同样锋利而寒冷,轮廓极致深邃而俊美,却透着不加掩盖的寒芒和危险。

他就这样,用狼崽一般蛰伏的眼神盯着颜染。

面若春风,且温润且疏离的颜染。

颜染本就知道此处有猛鬼。

他翘起脚,瞧了瞧那少年的身后——没了,就他一个。

颜染万万没想到,散发出这么浓郁又凶险的仇怨之气的,竟然是个可爱小正太。

他忍不住走上前,盯着这幅奶萌中透着惊艳的脸,伸手挠了挠对方下巴。

天雷差点没气晕过去——

渡劫?修行?修你大爷的!!

四处逃窜就算了,竟然还有心拈花惹草?!这特喵……

天雷只后悔自己不够快,没有赶在刚才劈他。

看着颜染缓缓蹲下身躯,和煦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天雷捂住了自己并不存在的心,感到再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为了不被活活气死,天雷认输了,他决定闪人,下次再劈这个不务正业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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