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时辰后。
朱高煦总算是来了。
“老子倒要看看,谁敢绑老子的儿子!”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接着,六十四岁的朱高煦走进房间。
李青起身道:“见过汉王。”
“你刚不是说我爹来了,也敢直呼其名吗?”朱瞻垹讥讽道,“你刚才那牛逼劲儿呢?”
李青懒得搭理他,说道:“我是李青,为大明而来。”
朱高煦面露惊骇,满脸不可置信。
他见过李青,虽说后来李青化了妆,戴了面具,但李青真容他也是见过的,不过太久远了,他印象有些模糊。
不过经李青这一说,他全想起来了。
“你是李青?”朱高煦花白的胡子颤抖,“是永青……你是哪个李青?”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李青道,“汉王可否屏退左右。”
“我已经不是汉王了。”朱高煦颓然挥挥手,“都退下吧。”
“大人,此人……”
“哎?无妨,都退下吧。”
朱瞻垹上前道,“父亲,这人邪门儿的很,还不要命,您还是……”
“确实邪门儿。”朱高煦自语一句,“不碍事的,你退下吧。”
“儿子担心……”
“退下!”
“是。”朱瞻垹不敢违背,退出房间。
朱高煦上前打量着他,狐疑道:“你真是他?”
李青取出一把金豆子,笑吟吟道:“昔年汉王送的金豆子,我现在还没花完呢。”
朱高煦眉头直跳,他这是气的。
“你怎么不会…变老啊?”朱高煦难掩震惊,“莫不成你是这个仙人徒弟也成了仙?”
“先不说这个,谈完正事我说给你听。”李青道,“皇上的信你收到了?”
“昂。”朱高煦暂时放下心头震惊,走到李青旁边坐下,哼道:“亏他想得出来,让我去打暹罗、缅甸,他可真看得起我。”
“只是牵制,并不让你真打。”
朱高煦嗤笑:“信就在这儿,你自己看。”
李青接过信展开,随即面色怪异,暗骂:折中之计也是看场合的啊,你是真不知道你二爷憨吗?
李青尴尬地放下信,讪讪道:“你看你,都不知道讨价还价的吗?”
“呵呵,好赖话都让你们说了。”朱高煦哼道,“你这次来,是让我帮忙牵制的?”
“嗯,这个面子你给不给?”
“那我要是不给呢?”朱高煦道。
李青淡淡道,“那我可要揍你了,揍到你给为止。”
“你怎么这样?”朱高煦气得跳脚,“好歹我也是太宗亲子,你就不怕老爷子托梦给你?”
“你也知道啊!”李青撇了撇嘴,“我就问你一句,大明有难你帮不帮?”
“帮,对不起我的是老爷子,不是大明。”朱高煦说,“只是牵制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就好。”李青放松下来,憨憨是个实在人,没朱瞻基那么多心眼儿,更比朱棣言而有信。
在旁人看来千难万难的事,到李青这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当然,主要还是朱高煦实在。
“不枉我当初为你求情。”李青神色缓和,“这些年过得如何?”
“本来还挺好的,但自从我那大侄子驾崩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朱高煦一脸悔恨,“他娘的,下手早了啊。”
朱高煦满脸自责,“要是我够能忍,现在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就是我了。”
李青:“……至于吗?”
“至于!”朱高煦骂道,“我肠子都悔青了,再忍十年大明就是我的了啊,何必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
“在这儿也不错啊,你这也算是个土皇帝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李青劝道,“总比当初稀里糊涂被砍了强。”
朱高煦不忿,“我不土。”
“好好好。”李青忍着笑,“那你准备一下吧,事已至此就别想后悔的事了,你到底是朱家的人,为大明做事是你的职责。”
“嘿,你少拿大话忽悠我。”朱高煦哼道,“我这是看在老大,还有你的面子上答应帮忙,别拿朱家人说事,我现在不是了。”
“你家老爷子的面子呢?”
“他?”朱高煦冷笑,“他把我害得这么惨,我给他屁的面子。”
李青:“……”
说笑一阵儿,李青起身道:“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既然你答应帮忙,那我就放心了。”
“不急着走。”朱高煦道,“你大老远来一趟,咱们得好好喝一杯,顺便跟我说说你这是咋回事。”
李青想了想,“那好,不过我不能久留。”
“刚来就急着走,你就那么不待见我?”朱高煦哼道,“把我陪好了,牵制的事我就多上上心。”
“那成,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李青笑着点头,“刚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你交代。”
“可别,你这命比乌龟都长,娘的,真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青满脸黑线:看在你要出力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交趾宣慰司,来到朱高煦的家。
好家伙,朱高煦这家都快赶上半拉皇宫那么大了,但也只是占地面积,楼阁厅堂远远比不上皇宫。
很粗糙,却也有种自然美。
朱高煦给李青介绍着新家,“看到那片草地了吗,那是我的马场,回头你走的时候送你两匹极品好马。”
憨憨一如既往的大气。
李青诧异道:“你这岁数还骑得动马?”
“那当然,我这一天不出身透汗,就浑身不自在。”朱高煦傲然道,“别看我上岁数了,上马杀敌依旧不在话下。”
“厉害!”李青竖了竖大拇指:傻人有傻福,老二的身体素质是真强啊!
看憨憨这模样,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
朱瞻垹见父亲竟将李青带回了家,还一副忘年交的模样,都惊呆了。
这厮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上前道:“父亲,这是咱家,你不用怕他。”
“怕你娘个头,赶紧滚蛋。”朱高煦一脚踹开,“去,让后厨做一桌子好菜。”
朱瞻垹拍拍衣服上大脚丫印子,无奈道:“父亲,你要是被要挟了,就眨眨眼。”
朱高煦脸色一沉:“找削是不?”
朱瞻垹不忿地嘀咕:“父亲你不是说,不能说‘削’这个字吗?”
“你他娘……”
“父亲息怒,儿子这就去办。”朱瞻垹忙不迭地去了。
李青好笑道:“都这么多年了,也该看开了吧?”
“九五之尊啊,搁谁能看开?”朱高煦气哼哼道,“娘的,可悔死我了,早知……”
“早知尿炕还不睡觉了呢,说这个有什么用?”李青好笑道,“你没当上皇帝是你的福分,不然就你这智商,早晚被他们绕沟里去。”
“放屁,我又不傻。”
李青翻了个白眼儿,“当初你造反,不就是被忽悠的嘛,真让你做了皇帝,不是大明之福。”
朱高煦气道:“还能不能聊天了,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好好,算我失言,一会儿罚酒三杯。”李青无语:多大人了,还要哄着来。
酒菜上齐,两人边喝边聊。
朱高煦道,“这就咱俩人,你总能说说你这是咋回事儿了吧?”
李青考虑到憨憨的理解程度,只好道,“没错,我就是仙人。”
“卧槽!牛逼啊!!!”朱高煦下巴都快脱臼了,“娘的,原来世上真有仙人啊,快教教我。”
“教不了。”李青叹道,“仙人不是修炼出来的,是天生的,要是能教,你大哥也不会早死了。”
朱高煦怔了怔,遗憾地点点头:“也是,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唉!”
顿了顿,“那给我两粒仙丹总成了吧?”
“只有药丸,没有仙丹。”李青失笑道,“我除了能活能打之外,跟常人无疑,没你想的那么玄乎。”
“草,白激动了。”朱高煦骂骂咧咧,气道:“我看你不是仙人,就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