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感觉不对劲,炕洞子里也没有石头瓦片呀!怎么能发出这么刺耳的声音?
于是蹲下身,赶紧用手扑拉几下,只见一个罐头瓶子露了出来,他好奇的拿到手里,蹭了蹭上面的土,定睛一看,忍不住短促的‘啊’的惊叫了一声,瓶子差点脱手。
里面满满一下子钱,又慌忙到刚刚的位置再翻找了一下,果然,还有一瓶。
打开盖子看了看,确定里面全是钱,而且都是十元的大票。赶紧再次拧上并向身后环顾了一下,生怕被人偷窥到。
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王林的心不禁狂跳起来。
就是说,整整两瓶子钱,如果不是把炕扒了,恐怕除了藏钱的人,谁也找不到,因为它被埋在炕洞子土下面。
外屋的两扇破门被风吹的‘吱吱咯咯’地响着,并不时撞到一起发出‘啪嗒’声,王林赶紧跑去门口,向门外左右看了看,见什么都没有,才迅速关上门并拴上。
然后惊慌失措的把两罐子钱东藏西掖的,换了好几个地方,感觉哪里都不妥。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不是在哪儿偷的,如今这个房子是自家的了,拿自家屋子里的东西,干嘛慌成这样?你今年已经三十八了,又不是十八,怎么这么不经事呢?
其实他没意识到,有这样的表现,无非满脑子贪念在作祟。
王林随即坐在一块土坯上开始寻思上了:这钱应该是大军藏的,他媳妇李月桂肯定一点没猫影,否则怎么可能不取出去呢?
不会是忘了吧?过后再想起来怎么办?李月桂如果跑来找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可看起来并不像埋了几年的样子,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可能忘记?
王林想的没错,这些正是大军临死之前卖那些古董的钱,他怕李月桂花钱大手大脚,留出一部分开销,剩下的效仿李月桂藏古董的方法,为了保险起见,不但换了地方,而且就算把炕烧糊了,也热不到那儿去。
本想着留点后手,以后缺钱时再挖出来,哪知道他一句话没留下就死在了外面。
王林压根没想把这些钱交给李月桂,却暗自琢磨:这不是发财了吗?莫非真像人们说的,小钱靠挣,大钱靠命?
如今得了这么一大笔横财,这下啥都解决了,原本买这个房子还欠着一半呢!说好的过一段时间就会还上。
话说回来,这些钱到底算不算自个的呢?还是应该算她李月桂的?
王林又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钱罐子,无论如何心情都平复不下来,心想还是回家跟媳妇商量一下吧!看她怎么说?
刚起身就又多了个心眼,不成,媳妇一直怪自己没出息挣不来钱,这个钱一定要留起来,等以后一点点往外拿,让她看看老子的能耐。
所以又赶紧在地上靠墙根处挖了个坑,把钱埋了起来,上面又铲了一些土坷垃伪装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笃定不会有人来空房子里寻觅东西,才放心的锁上门离开。
不过接下来他整天一门心思惦记着,一天往房子这儿跑好几次,把埋钱的地方换了一处又一处,从屋里换到屋外,又从屋外换到屋里,就这么不停的折腾,本来屋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可他偏偏换了个结实的大锁。
马玉芝发现王林有些不对劲,吃饭的时候问道:
“我咋发现自从咱们买下大军家的房子,你整个人都变得鬼迷眼道了呢?有事没事总往那儿梭达,就差长到那儿了。
难道他家房子真像人们说的?谁待谁邪性?还是你得意人家李月桂留下来的尿骚味,一会儿不闻就刺痒?
“胡说啥呢?没有的事,你不说让我尽快收拾干净,然后找电工接三项电吗?
马玉芝想想也是,他一个大男人阳气十足,还能中了啥不成?遂问道:“收拾啥样了?”
砖头瓦片都推出去了,明天开始搭糠仓子。
“明天我去跟你一起干吧!帮你打个下手。”
“不不,不用。”王林忙不迭的拒绝了。
马玉芝看了他一眼,心想:还真跟原来不太一样,换做平时,如果自己主动陪他干活,乐的屁眼子褶都嘣平了了。
晚上,马玉芝躺在炕上,四个女儿都在西屋睡,东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和儿子。
她两眼瞪着棚顶,规划着以后的日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加工厂马上就能投入使用,自家从此摆脱掉这苦逼的日子。
并暗暗下决心,等把外债还清,最先买台电视,而且现在已经有彩色的了,好像艳红家就买了一台,自己没去看,不过现在去她家看电视的人最多……
见王林已经发出呼噜声,马玉芝抬手把灯拉灭了。
待刚要睡着,王林却呼的一下坐了起来,好像被人惊醒、又像睡毛楞了。
马玉芝赶紧把灯打开,欠身问道:“你这是做噩梦了咋的?一惊一乍的。”
过了好一会儿,王林才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回道:“好像啥东西被人给偷了。”然后又‘咣当’一下躺回到枕头上。
马玉芝翻过身去,背对着王林嘟囔道:“奇怪了,你还有怕丢的东西?”
早上起来,马玉芝先温了半锅水,王林刚舀了一瓢准备洗脸,大街上有人喊了一声,好像在吆喝谁。
王林明显哆嗦了一下,直接把水瓢扔进锅里,甚至溅了正在烧火的马玉芝一身,而他却立马窜到门外查看。
目光从大门口直至各处墙头,并没发现有人,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屋之后,马玉芝奚落道:“你这咋还神神叨叨的呢?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哪知这句话精准踩中了王林的雷区,一个人在心虚的时候往往会通过责怪别人来掩饰自己。
正处于敏感之际的他,十分不耐烦的斥责道:“反正你横看竖看我都不顺眼,扒开俩逼窟窿就没好言语,一天天就知道阴阳怪气的挤兑人。”
马玉芝愣了一下,王林极少这么呛着她,马上回怼道:
“呵!好端端的干嘛酸脸子狗似的?这是鸟枪换炮了咋的?还没等赚钱呢!就武则天死汉子——失去李治(理智)了?眼见这个家是装不下你了。”
王林知道自己嘴上功夫不是马玉芝的对手,只得来了个技术性暂停,蔫蔫的屋里屋外来回寻觅,却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这几天在买下来的房子里,经常是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