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二一番话,把场面上的气氛拉扯到了冰点。
大祭司竟然受到过东皇太一教的邀约?龙叔来这阴胎之地的目的,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乔玉乐拿着湿毛巾,擦了擦全是油污的手,说道:这位先生,消息真是灵通,东皇
太一教,不但对我抛出了橄榄枝,甚至还带来了一箱这个!
他把毛巾跟乡村老大爷似的,搭在自己后脖颈上,走到房间角落里,对一个落满尘
灰的木头箱子,哐当一脚。
箱子盖被踹翻了过去,一颗雪白的人头骨,咕碌碌滚到了龙二的脚边,箱里剩下的
数百根金条,则安静的躺着,泛着黄灿灿的光泽。
龙二瞧了一眼人头,又看了一眼黄金,问乔玉乐:老乔,什么意思?
“三年前,东皇太一教来了两个使者,让我入教嘛,若是我还能说服神妙里的老百
姓们一起入教,这箱子黄金就是我的,事成之后,他们还会额外再送五箱黄金。”
乔玉乐面色淡定的望着白色人头骨,说:那伙人,还对我贫穷的生活指指点点,以
为我一定会接了这箱金子!
“所以!你杀了东皇太一教的使者?”龙二质问乔玉乐:杀了他们,什么活都不用
做,就能平白无故得到这一箱金子?
“哎!”乔玉乐摇着头,说:你们人世间的逻辑,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这已经是我来神庙里,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了。
乔玉乐抚摸着下巴,带着一点愤慨之色,回忆起了三年前的事情,他说:我刚才说
了,那伙人对我贫穷的生活指指点点,可他们忘记了,我是大祭司!还是阴胎神庙
里的教皇,他们对我不够尊重,我很生气,除开他们对我的羞辱之外,他们潜意识
里觉得他们只要有钱,就能让贫穷的我下跪,这种意识,侮辱了我的信仰!
“在阴胎神庙里,侮辱教皇,我想不到不给他们教训的理由!所以,我杀了其中一
使者,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至于另外一个……我放他回去,给东皇太一教带个话——
你们的人,再来神庙,来多少杀多少!”
乔老爷子一番愤慨的话语,我对这里的人有些明了了。
外头的世界,总是存在潜规则。
最简单的就是高低原则。
有钱是高、贫穷是低,所以有钱人欺压穷人,似乎已经成了一条压在人心里的规
则,就像高压制低一样的清晰明了。
可是……谁规定穷人就一定要被有钱人欺负?
东皇太一教的人,在外头,用金元法则,让许多异族人,融入了太一教里,
可在阴胎神庙里,他们失算了,不但没讨好到大祭司,反而让对方震怒。
大祭司盖上了箱子,说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有信仰,我们信仰圣父,信仰众生平
等,信仰多少收获、多少付出,义务和权利总是对等的,这是我们和你们人世间最
大的不一样。
”三年过去,我没用过里面一块黄金,箱盖上的灰尘,就是最好的证人。”乔玉乐坐
在了桌边,望着龙二。
龙二刚才讨了个没趣,尬笑了一阵后,说:听您大祭司的态度,阴宫、神庙,绝对
不和东皇太一教有任何的瓜葛?
“一定不会!”
“那你会不会站在阴行一边,对付东皇太一教?”龙二又问。
“两不相帮。”乔玉乐此时已经很不耐烦了,最开始他很热情,此时,他对我们只有
无边的厌烦。
阿宝则有自己的想法,他跟乔玉乐说:大祭司,我觉得我们应该站在阴……
“阿宝,你是教皇,这儿的一切,当然首先听你的指挥,但我是大祭司,有资格在
教皇的计划影响神庙未来的时候,中止你的计划。”乔玉乐很强硬的说道:我不是
为了一己私利,而是出于我对神庙居民的利益着想。
“可……”
“没有可是。”大祭司已经准备下逐客令了,要赶我们走。
阿宝清楚我们这次的来意,及时中止了话题,说:算了算了,我们阴宫、神庙里的
人,会不会和阴行站在一起,抗击东皇太一教,这都是后话,往后再议,但是……小
祖哥当我的引路人,把我带来阴宫里,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乔玉乐的情绪稳定下来了,说话都软和了很多,说:只要不提东皇太一
教,一切都好说。
我连忙插话,说:有六个人,在此地,结了神秘仪式,供奉着四张大乘天龙护法的
人皮……
“哦,那我懂了,你说的那六个人,是不是宁子强、鲁有良他们?”
“就是这六个人。”我说:他们到底利用那四张人皮,做些什么在?
乔玉乐忽然脸色一沉,问我: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会不会去对付这六个人?
“会!”
这个没什么好撒谎的。
乔老爷子一时间愣住了,仰头望着天花板,说道:这……
刚才聊天直爽到爆的乔玉乐,此时却像遇到了什么难事似的,态度摇摆不定了起来。
“大祭司,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阿宝询问乔玉乐。
乔玉乐捡起了烟枪,连吸了好几口后,咬紧了唇角,犯难的跟阿宝说:宁子强、鲁
有良那几个人的事情,相当复杂,有些话,不适合对外人讲起,等他们走了,我再
说给你一人听!
这话一出口,把阿宝给搞恼了。
他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当着我们几人的面,头回跟乔玉乐犯倔,吼道:为
什么不能说,圣父教诲,神庙之人,心里不得藏着秘密,心灵时刻都要保正透明,
才不至于让心里的思想,污浊堕落,暗自发霉。
“结果,大祭司您,竟然还敢藏着秘密。”阿宝情绪很激动。
“其实……其实也不是秘密……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你还当我是教皇吗?若当我是,就把事情大大方方说出来,不要
侮辱了景教阴宫、神庙、圣父的名声。”阿宝在能不能藏私这个问题上,很较真。
就和平日里跟画心道人吵架似的,虽然思维清奇,但眼里绝对不能揉沙子。
乔玉乐这回心虚,不敢顶嘴了,抽了整整一锅烟丝后,抬起头,很狡猾的瞄着阿
宝,问:真要说?只怕说了,才是真正的侮辱了阴宫、神庙、圣父。
“说!一个字都不准藏私的说出来!”阿宝捏紧了拳头,眼噙热泪,说:我就要看
看,神庙、阴宫,还是不是我八十年前离开时候的地方。
有了阿宝的首肯,乔玉乐反而卸下了负担,抓着烟杆,在地上磕出了烟灰后,重新
填上了烟丝,拉开了话匣子。
作为大祭司,乔老爷子的思绪很流畅。
他望着我们几个,说:你们都是外来的,不了解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更不了解阴
宫是做什么的,如果只说宁子强、鲁有良他们的事,我怕你们理解有偏差,索性今
天时间多,我详细给你们讲讲,先说说阴宫、神庙、阴胎之地、圣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