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鹤右手端着木笔筒,里头还冒着阵阵热气呢。
靠!
他什么时候把木笔筒拿走的?
在我们这伙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江白鹤憨笑,一幅守财奴贪到了小便宜时候的嘚
瑟样子,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抓着木笔筒,又喝了口里头的茶后,一阵陶醉的说:
哎哟!你说你们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带个一般的礼物就算了,还非得带个孙雪
居的木笔筒?太得劲了。
“这年头,笔也没地方放了,不如拿来喝茶。”江白鹤又咕咚了一口茶叶,还顺带着
往杯子里吐了块茶叶渣子。
好家伙,江白鹤跟风影一个品位啊。
笔筒不拿来当笔筒,非要拿来喝茶?
江白鹤对木笔筒相当满意,又端了起来,想着再喝一口,我慌忙小跑到他面前,按
住他的手,说:老鹤叔,您这怎么还喝上茶了呢?
“为什么不能喝?”江白鹤问。
为什么?
我要告诉他这木笔筒曾经被老风尿过一泡,江白鹤会不会当即就翻脸?
“这个……这个……这是孙雪居的笔筒,价值连城,用来喝茶,泡坏了怎么办?”
“哎!小祖,你还没到年纪,耍老物件的境界到不了你鹤叔这程度。”江白鹤一幅过
来人的稳健模样,右手朝着我,连戳了三四下,才悠悠说道:俗人耍古玩,重在
养,他们花了大价钱,弄来一物件,搁手上怕掉了,含嘴里怕化了,那还玩个啥?
请了个爹回来?
“咱就不一样,有什么宝贝物件,得用上,这叫器为己用!泡个茶,喝了舒坦。”
我心里发苦,但又不能说实话,只能继续劝,说:别啊!鹤叔,这木笔筒都是老物
件了,好几百年的东西,谁知道里头长过什么霉,生过什么虫呢,你这直接泡茶,
喝了多不卫生啊。
”卫生?你可是真不知道里头的蹊跷——这但凡有年代的东西,都夹杂着一股子古人
气,就这喝了才舒服呢。”江白鹤拍了拍肚皮,说:不跟你开玩笑,现在,一肚子
的芬芳,简直舒坦。
哎!
只怕古气没有,骚气有一些。
实在没招了,我也没法劝,只能跟着江白鹤回座位的时候,我稍微往前冲了一些,
撞了他一阵,把他手里的木笔筒撞掉了。
但也不是真撞掉了,不然孙雪居的木器——馆藏级的古玩,要真被摔碎了,多可惜。
砸那木笔筒快要落在地上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了笔筒的底,没让它摔,却把里头的
茶水全给泼了。
这木笔筒清洗过一阵,再泡了杯热茶,里头有点什么……也该洗干净了。
“哎呀……年轻人毛毛躁躁的,差点摔了我的宝贝。”江白鹤甩了我一眼后,要拿木笔
筒再去泡茶。
我没撒手,连忙道歉,说刚才确实粗手粗脚了,至于泡茶嘛,前辈坐着,晚辈去泡。
说完,我去了茶水间,帮江白鹤泡茶去了。
刚好趁这空档,我用开水,烫了杯子四五遍后,才换上了新茶,重新泡了一杯,化
解了刚才的尴尬。
等我把茶端进去的时候,江白鹤正眉飞色舞的跟众人讲呢,说:我知道小祖带头成
立了新东字头,我手下有人给我带了消息,咱早就想着去投奔了,但不是跟老风有
个小梁子嘛,没面儿去,结果……你们就找上门了。
“找上门啊,还是因为想求鹤叔一件事。”我把茶放在他面前。
江白鹤仰着头,问:什么事?
“去天柱山。”我说。
“啊?”江白鹤先是一愣,接着眉头紧锁。
段广义怕我说得不清楚,又给解释了一阵,说:天柱山的底下,听人说埋了好几巨
石头棺材,我们想下去看看。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江白鹤的脸更黑,他本来挺爱聊天的,现在彻底沉默了。
我们几个也跟着沉默。
十来分钟后,风影率先打破了局面,戳了江白鹤脑门一指头,说:喂!老鹤,你是
南海蛙人,本事都在水下,天柱山那边的情况,我们不了解,但是你了解啊——了解
什么就说什么,憋这么久半个屁都不放,是什么意思?
“就是……挺大一老爷们,扭捏个啥。”冯春生也附和。
江白鹤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烟盒大小的玻璃瓶子,扭开瓶盖,朝手上
到了不少的白色细沙。
他跟揉化妆品似的,把沙子拍在脸上,反复搓了起来。
我们也没见过这场面啊——沙子搓脸,这不是找虐吗?尽管他这沙子细,但也把脸给
搓出了一道道的白痕。
他见我们有些惊疑,自嘲着说:好多年都跟大海打交道,海风吹、海水泡,皮肤变
得很粗糙了,一旦心情焦躁,脸上的毛孔一个个都跟炸开似的,搓搓沙子,把脸给
搓麻,才能舒服一些。
一番话说出了“赶海人”的心酸。
江白鹤又搓了一阵后,才把脸上的沙子都给拍掉,拉开了话匣子,说:天柱山你们
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就南粤海里呗。”
“是!是在南粤海里,可我要提的,不是他的方位,而是他的特性。”
江白鹤说:天柱山号称南粤海上禁区——以前名声大,最近这些年没人提了,因为这
地方,太邪性了。
“有多邪?”
“这么跟你们说吧,天柱山若是隔远了,透过海雾去观瞧,它仿佛一座蓬莱仙岛,
美丽不可方物,这年代都说寻找世外桃源,哪儿的桃源都不如天柱山出世!”
一片仙岛宝地,只要随便植入什么道教、佛教的文化,在天柱山里修点道宫、佛
庙,有的是土豪去耍。
巨大的利益,驱使无数景点开发商投资。
“光是十七八年前,到十年前,这七、八年间,至少有十几波人,试图来这儿开发。
可是……谁能上得了天柱山呢?
大部分都被天柱山周围汹涌的海浪、邪祟的声音给吓退了。
除了两波不怕死的。
第一波嘛,质疑驱船靠近天柱山,用的是游轮,被卷入到了超级大的风浪里面,然
后一直没有回音,船都不见了,各种搜救队都上了,找不到任何痕迹,直到半个月
后,有个渔民,打渔打了一条米把长的钢梁——钢梁上有编号,就是那游轮船身的钢材。
呵呵!
船毁人亡嘛。
第二波人就明显高明很多,他们觉得天柱山有灵,周围有风水大阵。
“的确!我也觉得天柱山是出灵了。”段广义说。
“恩……风水阵,运转数百年,自己会出灵……灵很强大,很凶悍,第二波人,就请了
个当时极其出色的风水师过来。”江白鹤说:那人叫风寻云!老风,按照辈分,他
得喊你一声师哥吧?
“一边玩去!我没这样的师弟。”风影似乎很鄙夷风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