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两族人的生活习性,都差别很远。”怀思勒说。
我让怀思勒讲讲,不然只说个概念,咱也没个直观感受——大鱼飞至二老所说的“思
过庙”,至少得半个时辰的功夫,反正坐鱼背上也无聊嘛,不如听他们好好说说。
怀思勒也不藏着掖着,他说道:对于景族人来说,我们把这个炼狱,叫做“蓝海第
一国”。
一在道家、佛家里都是个“大数”,用这么大的数字来命名炼狱,是因为怀思勒和高
大师把这儿真的当成天国。
“我们景族人的魂,来了这地方,就是在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无忧无虑,四处都是
美景,到处都是享受不完的风光。”怀思勒忽然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太九族人。
“太九族啊,他们只是把这个太九炼狱当成违反族规之人的流放地。”
我听这儿,实在好奇,问怀思勒:怀老爷子,这儿如果只是流放地的话,那正常的
太九族人死去之后,他们的魂魄去了哪儿呢?
“太九族人在不遭受横祸的情况下,是没有死亡的,他们是不死之族!”
不死族?
有族群可以真正的不死吗?
“当然没有……我刚才也说了,太九族的亘古不死,是有前提的——不遭受横祸。”怀思
勒着重说出了后半句。
高天师也跟我解释起来。
原来,太九族人,是妖族之后,祖上可是阔过的,遗传下来的血脉里,除了“语殇”
的天赋之外,还有另外一门天赋,叫“尾鱼”。
他们在寿终正寝的时候,双脚合并,两条腿上的肌肉、皮肤会长到一起去,历经几
天后,会长成尾鳍状。
尾鳍成的那一天,他们寿数算是尽了,不过,尾鳍的中间,会长出一条透明的小鱼来。
太九族的祭祀长老,会启动仪式,把这小鱼给拔下来,双手捧着,去更远的海域之
后,把这小鱼放生。
“小鱼就是太九族的重生。”高天师煞有介事的比划了“五厘米”的长度,说:别看那
些小鱼就这么一丢丢大,他们的脑子里,可是装载了死去的太九族人的记忆、知
识、阅历……小鱼去了别的海域后,会再经过一次自然淘汰,强大的小鱼,会活下
来,然后长大、最后再成太九族人,洄游上千公里,回到这天柱山海域里来。
这就是太九族人的不死之术。
对于他们而言,身体是有寿命的,但灵魂不会!
“那些不够强大,死在陌生海域里的小鱼,也属于横祸的一种!除此之外,还有太
九族的人死在了外头,或者被仇家暗杀,或者做生意过于贪婪,着了人家的死局,
依然算是横死。”
怀思勒两个巴掌朝天,说道:听上去是不死,其实一千个太九族人里,能重生超过
三次的,也就那么四五个人。
“所以啊!来这太九炼狱的人里头,我们景族人都是阴魂,但太九族人被送进来
的,那可都是活人。”
哎哟喂!
听怀思勒和高天师一解释啊,还真感觉这世道有些奇妙——原来古族和如今的族群其
实生活在一片天下,只是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老怀,思过庙到了。”高天师站起身,望着不远处的城镇,说道:带会那条老鱼要
是敢狡辩,我非削他一顿不可,收拾完了他,再把他和那些太九族流串犯,全给赶
出海蓝之城。
“不要紧张,咱们跟老鱼他们打交道,得讲个自然和谐,别稍稍上头就喊杀喊打
的,坏了两族这数百年的交情。”
在怀思勒劝高天师不要大动干戈的档口,我站在大鱼背上,朝下望去。
好家伙……下头的海蓝之城,方方正正,无论是布局还是建筑范式,都和景教的阴宫
一模一样。
不用想,这座城池,就是怀思勒、高天师带着景族人建的。
高大师对怀思勒的说法嗤之以鼻,说:太九族人就是不长记性!我们没来的时候,
他们住一片破草棚子里,每年冻死的流串犯少说也有十几人,咱们来了之后,他们
不用挨冻、挨饿,生活也体面了,却始终以“土著”自居,时时刻刻都把我们当外人!
“奶奶个西瓜皮,也不想想他们到底是承了谁的好处。”
显然,这数百年的生活交织里,太九族和景族之间的矛盾,一直都在,某些时候还
挺尖锐,要不然高天师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老高,你把心放肚子里,老鱼那人虽然顽固,但大是大非面前,分得清楚的,不
要还没见到他,就怀着仇恨的心思!一码归一码。”
“就你是个老好人!走吧……到地方了。”
高大师和怀思勒再次作法,大鱼的鱼腹上,又脱出了好几个血色符文,把我们几人
卷到了“思过庙”前。
这思过庙啊,就是阴宫里的神庙。
一路上听高大师说,原本他们还打算继续沿用“神庙”的称谓,但是怀思勒把“定名
权”交给了太九族的老鱼,老鱼起了个“思过庙”的名字。
“瞧这名字起的,太九族人是真什么文化,素质太低了。”高大师一个劲的吐槽。
很快,我们一行人,去到了思过庙最深处的石殿里。
硕大的石殿,空空如也,唯独一个白发白须的老鱼人,盘腿坐在殿内中央的桦木地
板上打坐参禅。
我们走到他跟前,他也没睁开眼睛,继续嘴里念诵着经文。
高天师要去喊他,怀思勒拽住了他,小声说:再过一个时辰,老鱼的经就念完了,
咱们几个等等,不着急。
要说圣父怀思勒的素质之高,我都感觉他是个圣母——什么都为对方考虑,甭管对方
平日里怎么对他。
老鱼继续念着经文,怀思勒跟高天师都不是修的佛门道行,佛缘也小,听不出老鱼
念经时的风吹草动来。
但我可听得真切,在我们进来之前,老鱼的经文里,佛气盎然,是真的在念经。
可我们进来之后,老鱼念经,断断续续的,断裂的时间非常短,但落在我耳朵里,
经文变得相当不和谐,这说明什么?说明老鱼的心思杂了!
他分明就清楚我们几个进了这石殿里,之所以还念着经不愿意起来,就是“拿腔拿
调”,耍我们几个玩呢,说直白点,就是——装b。
呵!这鱼人不但老,还有点贱里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