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先生，把我和墨小玥，叫到了他的保安室里。
善水先生所在的保安室，是一室一厅的——外头是门房，里头还有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很小，但是布置得很典雅，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书架，仅此而已，但桌
子、床、书架，都是黄花梨木的，很值点钱。
在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明朝的香炉和一条比较大块的沉香木。
要说咱们城市里，许多讲究的白领、金领，也有在家里看书、或者喝茶的时候，点
一根香的习惯——“红袖添香夜读书”嘛。、
不过，像善水先生，才是真的讲究，他这种备着沉香木的人，都是用刻刀，在沉香
木上，刮出木粉来，然后在香炉里，点着那木粉，他焚香读书的“香”，一点添加剂
没有，原汁原味。
善水先生跟我和墨小玥说道：地方小，凑合坐，你们俩做床上，我坐椅子上。
我笑着坐在了床上，但是墨小玥依然站着，她有洁癖，哪怕她知道善水先生是一个
讲究人，肯定爱干净，但依然不愿意坐在别人的床上。
善水先生也不介意，他直接拉开了话匣子，问我：李兴祖，冯大先生最近还好吗？
我说：“善水先生……”
善水先生打断我，说道：都跟你说了，我全天下，当着谁的面，都能承担得起这
“善水先生”的名字，偏偏在你面前，担当不起，你就喊我老叔吧。
“老叔。”我也不知道这善水先生是什么习惯，但我还是按照他的习惯来吧，我说：
您就在川西，和我春叔离得不远，他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啊？
“哈哈哈！”善水先生说道：我离开不了这个大学——冯大先生也来不了这个大学，所
以，别看我们生活的地方，很近，其实啊……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是什么样子。
哦！
我说道：我春叔身子骨不错，精神也好，现在还开着茶楼呢，我在他的茶楼里当阴人。
“好，真好。”善水先生打开了香炉，把里头没烧完的香，重新点上。
他点了香，靠着椅子，说道：哎呀——你们啊……是小看了这个地方，对了，你们是来
找马小君的鬼魂，查清楚当年马小君和郑国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故？对吗？
我点头，说道：是的！
“嗯，我可以说给你们听，但是……说给你们听之前，得先把这个地方的情况，跟你
们讲清楚。”善水先生指着窗户外头的大学，说道：这医科大学的前身，叫川西万
秀山学院，你们知道吗？
我说知道。
善水先生又说：川西万秀山学院，在创办学院之前，又叫万秀山刑场，你们又知道吗？
我说我听过。
善水先生点头，说道：曾经的万秀山刑场，那是川西最大的刑场，当时叫龙凤楼，
这个名字怎么来的？就是因为刑场的旁边，各有一座茶楼，左边的茶楼，叫“伏
龙”，右边的茶楼，叫“降凤”。
这两座茶楼的名字，是有寓意的，刑场恶鬼多嘛，龙凤楼镇压恶鬼！
每到行刑开始之前，龙楼里，伸出一根杆子，杆子的一头，顶到“凤楼”的窗户上。
杆子上，挂了一匹白布，白布离地三米，那刽子手砍头的时候，得一刀下去，让那
死刑犯的颈部喷血，喷到那白布上，这刽子手杀人的活，才算干得漂亮。
在龙凤楼刑场里头，那死了多少人啊？什么样的都有，有冤死的清官、有被大批量
砍杀的反民，有一腔热血、游行示威的学生，还有各种穷凶极恶的囚犯。
这刑场外头，冤魂遍地。
这冤魂多了，自然就吸引精怪、鬼祟居住在此。
龙凤楼刑场所在的万秀山，刚好风水又好，吸引最多的，就是精怪。
善水先生说道：所以——万秀山，又叫万野仙山，精怪到处都是，这儿有个穿山仙，
是一穿山甲所化，道行最高，这儿的阴祟、野仙，都以穿山仙为首，为穿山仙马首
是瞻！
我点头，说道：这我听说了，说这学校翻建的时候，首先就遭到了穿山仙的报复。
“那当然！”
善水先生说道：后来万秀山到清朝的时候，就开始建学堂了，当时建学堂的，是当
地一个姓贾的人家，叫贾苑，这贾苑可不是一般人，他姐姐，是当朝的妃子娘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贾苑呢，那在川西的地界上，自然横着走。
贾苑这人，一个标准的公子哥，他呢，特别喜欢当时川西一家妓馆的妓女——小旗官。
小旗官身体不好，有一次，发了大病，怎么都不好。
贾苑到处找人，先找郎中，郎中治不好就找阴人。
有一个算命先生，跟贾苑说：您那心上人小旗官的病啊，那是这辈子福薄，享不了
大福，你要一直追求她，还想着娶她，她这就算大福了，她遇了大福，就得遭难，
所以贾先生，您只要是离开她，她的病，好得很快。
贾苑就骂那算命先生，说：我贾苑一辈子都没碰上对眼的人，这回好不容易碰上
了，你却让我离开？我贾苑这人生，就这么凄惨？给我想办法，有没有又不让我离
开小旗官，又不让小旗官遭难的办法！
“有倒是有，但是得出大钱。”算命先生说。
“钱就是特么王八蛋，我贾苑别的不多，家里囤着金山银山！”贾苑是个不差钱的主。
算命先生就跟贾苑说：贾先生积个大德，替您的小旗官，捐个福报！她有了福报，
就能享福了。
“怎么积德？”
“办个学校。”算命先生说：我给你点一条明路——在那万秀山上，建一个大学堂，学
堂的规模，必须按照四大书院的规模来——这福报才够大，才能让小旗官从福薄之
人，变成福厚之人！
贾苑一听，这还真是不少花钱，四大书院，嵩阳书院、白鹿洞书院、应天书院、岳
麓书院——这几个书院，那规模都大得不行，要建这种级别的书院学堂，真得往里头
填金山银海啊。
贾苑纠结了两天，最后，他还是决定，只要他心上人小旗官能好，花一大笔银子，
不在乎！
就这么着——川西第一医科大学的前身——万秀山学堂，就这么建起来了。
善水先生看着我，说道：学堂是建起来了，但是……贾苑和万秀山里头的几百号精
怪，签下了一份契约！
“和精怪签契约？”我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