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球缓缓的朝着固魂幡飘去，阿宝朝着幡子叩拜，嘴里念念有词：圣父，六大魔神
即将降临，我和小祖哥愿意扛起伏魔的担子，但如今，我们连反遭遇困境，困境的
谜题，便是——真正的望月僧画像。
“阿宝只想问您，您和刺青师前辈推演六大魔神的时候，意识里是否出现过真正的
望月僧的模样。”
“若是出现，请幡子摇动，若是不出现，幡子八风不动。”
祈愿和鲜血，传递到了固魂幡上。
幡子忽然大动，它们以稳固幡子的杆为圆心，转着圈晃动了起来。
我心里顿时起了兴致——看来咱猜得没错，曾经圣父和刺青师前辈的意识推演，确实
见过真正的望月僧，他们见着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得到了固魂幡的肯定答复后，阿宝站起身，遥望着站在石墨盘上的迷九，喊道：老
九，景族兴衰，皆系于你一人之上！我阿宝，给你磕头了。
他双膝跪地，跪拜迷九。
迷九双目含泪，声线颤抖着，说：教皇！我只有一个心愿，请您等这场浩劫过去，
千万不要遣散景族！
不遣散景族？
我倒是记得，迷九从神庙里出来的时候，给阿宝提过，说他们无面人接到圣父的命
令，便是——等六大魔神一旦降服后，所有的景族人，全部在洞天里进行洗心仪式，
转生入人世间，从此，世间再无景族的。
可他到头了，竟然不让阿宝遣散景族，这又是为什么？
有疑问的不光是我，阿宝也询问道：老九，你不是说圣父要遣散景族吗？怎么这会儿……
“教皇，景族的树神死了，景族人若是往生入了人间，一旦遭遇到了死亡，魂没人
收啊！还不如大家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迷九临到死，还记挂着景族。
“老九，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阿宝问起迷九。
想了想，老九开口，说：教皇，我死在血祭磨盘里，若是身体有些残余，你帮我捡
起来，埋在以前树神生长着的位置，去不了天国，但希望我的灵魂，能和树神的灵
魂，勾连在一起！
“我……好。”
阿宝的嘴唇打着颤。
“教皇，我先走一步。”迷九咬紧了牙关，跳进了石磨的孔洞里，把自己当成了一枚
豆子，被那无情的磨盘，碾得粉碎。
嘎吱嘎吱！
我们隔着老远，都听见迷九血肉骨头被碾烂的声音。
一群人全都默然，一个个低着头，为迷九祈祷。
好几分钟后，我们才抬起头，望着固魂幡，此时的我们，眼角都含着热泪。
“老九，一路走好。”我学着景族人的礼仪，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此时，老九的血液已经从石墨盘的出口流淌了出来，流向了固魂幡上。
幡沾了血，变得灵性十足，开始以一种奇妙的规律来回摆动。
血水顺着幡又往下低，低到了纺布机器上，沾染成了图样。
刺啦、刺啦。
纺布机器无情的纺织着，一段段淡绿色的草纸，在机器上，画满的前进了。
大概十五分钟后，固魂幡滴血染出来的图案，才被机器送到了我们的面前。
“这画的是什么？”我歪斜着头，望着草纸上奇怪的图案。
不是望月僧的图案，而是一溜溜“氺”和“彡”的图样。
“这个……不是望月僧啊。”风影低头看了一眼，也惊呼道。
冯春生托着腮帮子冥思。
坏菜了！
不会这纺织机器出问题了吧？要真这样，那阿宝不就白死了吗？不应该，不应该的。
阿宝的情绪更加激动，他狠狠的拍打着纺织机器的木杆，吼道：不是这个……不是这
个……这台机器出来的图案，不应该是这样的……绝对不可能。
“会不会机器……”
“若真是机器出了问题……那你觉得我们能修吗？”阿宝沮丧着看向我。
我把要说的下半句话全给咽了下去。
我原本以为，固魂幡配合纺织机器出来的图案，可能会失真，可能会画得不太精
妙，若是那样，我再脑补脑补，修改修改，说不定画像也能用。
可现在……出来的图案，根本就是一排排的符号，乱七八糟的，修都没法修。
我们的情绪，本在迷九献身的那一刻，已经很悸动了，如今这些奇怪的符号，简直
像压垮我们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宝坐在地上，身子蜷成了一块儿，嚎啕大哭。
“我好后悔啊！后悔当年就不该离开景族，去人世间闯红尘！”
迷九的死，让阿宝很愧疚，若是——望月僧图像能成，他也不至于如此愧疚，毕竟是
替族人办事了，牺牲是有价值的。
可如今……大祭司的血祭，只换来了一堆不知所云的符号……
我心里不落忍，蹲了下来，安慰阿宝：宝哥，你先起来，图案还没有画完，我们接
着再等等，也许望月僧的画像会在后头出来，而且就算这图案真的用不了，迷九也
是为景族而死，试错的路，也需要鲜血和白骨去铺垫的。
“小祖哥……我现在心里内疚，还焦急——迷九死了，若是望月僧的画像出不来，宁子
强一发威，我们景族人也得灭族！若是这样，我就真的不是个东西了！”阿宝一边
说，还一边用大耳帖子扇自己的脸。
我连忙拉住，狠狠的吼道：阿宝，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别磨磨唧唧了！把精神打硬
点，这才哪跟哪儿呢……你现在扛不住，等到宁子强和景族人拼刺刀的时候，你难道
直接躺在地上哭吗？你哭得越大声，宁子强就会越手软？
内疚和懊恼，全都藏在心里，今时今日，只能像个战士一样冷静，在冷静里观望奇迹。
被我骂了一顿后，阿宝精神强壮了许多，努力控制双目里的热泪，继续望着纺织机
器，企盼着等这些乱七八糟的符号过去后，固魂幡会画出望月僧的模样来。
纺织机器在努力的运作，刺啦刺啦的声音之下，伴随着淡绿色草纸的前进。
我们身边已经叠了厚厚的一摞草纸了，可是图案，依然只有“氺”和“彡”，除此之
外，一无所有。
绝望的情绪，在我们几个人里，不断的弥漫着，我也说不清楚，还有多久，精神就
会彻底崩溃。
唯独段广义，他拿着一个放大镜，不断的观察着“氺”和“彡”两个符号，异常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