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奶奶说道：你意思是——这个凶手，手段很高明？
“高明是肯定的。”我说道：但是……我重点不是他的手段高明，而是他的冷静，一个
人在杀人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愤怒、激动、哪怕是爽快，一个人都会非常激动
的，但凶手杀人的时候，保持如此的冷静、动作有条不紊，只有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
“为了信仰杀人。”我说道。
我经常去祭拜寺庙、山庙等等，我也在山庙附近，见过信徒杀猪杀牛，他们的牛、
猪肉，是贡献给“神灵”品尝的，所以，他们整个过程，都十分虔诚，十分的冷静，
全神贯注，每一点小小的细节，都要注意，完全不敢偏移注意力。
我感觉，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是以这样的心境杀的人。
小姨奶奶点点头，说道：还真有怎么一点意思。
我笑着说：还不光是这个呢——你看郑国志的女儿和儿子怎么死的？被人反绑着双
手，高高的吊了起来，然后一刀扎透了眉心骨！
“这有什么说头吗？”
“有！”我说道：我开始没想起来，但是看到了郑国志女儿、儿子脸上纹的那“人犬”
刺青，我才想起来，这是一门杀狗的手艺！
“杀狗还有手艺？”小姨奶奶皱着眉头。
我说如果是街头杀狗、屠狗，当然没什么手艺，无非就是一刀扎到狗脖颈上，先放
血，再拿着铁挂钩，把狗子那后脖颈皮，穿过去，挂起来，然后开始剥皮、切肉。
通常屠狗，流程大同小异，但是……有些很擅长经营狗肉的酒楼，就各有各的门派，
各有各的手段。
最出名的狗肉酒馆，得属花江狗肉、徐州狗肉，花江狗肉最出名的叫神仙楼，徐州
狗肉最出名的叫穿香阁。
花江狗肉以前的老派杀法，是直接破腹，迅速掏掉内脏，然后直接去骨，保持狗皮
完整，最后把香料塞到狗肚子里去，最后再缝上狗肚子，如果手法够快，这时候，
被缝好了肚子的狗，还能眨眼睛呢。
徐州杀狗的老派杀法，叫“割脚”，把狗的四个脚，分别割开一个口子，放血，血放
得越干净，狗肉越好吃。
不过，这些年，杀狗也人性化了，老派的屠夫也都洗手不干了，就都采用现在的工
业化标准，让那些肉狗在死前，少受点罪。
除了这两个酒楼独特的杀狗方法，还有一种杀法，是以前川西聚鼎楼的杀狗方式，
十分干脆，利索。
这种杀狗方式，叫憋刀！
把那肉狗的四只脚全部捆起来，然后吊在架子上，屠夫瞅准了机会，拿着一把小
刀，一刀捅进那肉狗的眉心骨里！
肉狗和一般的家狗，不太一样，肉狗因为是人工喂养，从小营养就好，骨头架子撑
得开，眉骨之间，会被撑开一条只有硬币厚度的窄缝。
那捅进肉狗眉心骨里的这一刀，就是直接透过了这条缝隙，插入了肉狗的大脑内！
大脑被捅，立马，肉狗全身的鲜血，都会迅速涌到脑子里，但不会喷出去，因为被
那刀给憋住了。
憋个十来秒钟，这时候，屠夫再猛地拔刀，那些鲜血，就全部喷溅出来了，放血效
果极其的好！
这种放血方式的肉狗，烹饪之后，肉质十分香甜，没半点发酸的味道。
我问小姨奶奶：郑国志的儿子和女儿的死状，是不是像极了川西的“憋刀”杀狗？
小姨奶奶一想，说道：还真是……这是用杀狗的方式，杀了两个小孩？
“嘿！”我笑着说道：这是一种仪式感，也能说明凶手的身份——凶手，是一名宰狗的
屠夫！
一个屠夫，时常杀狗，刀法化境，这六具尸体，身体整齐的刀痕，更能说明这一点。
小姨奶奶说道：那你说的是——这次的案子，应该是一个人办的，和阴魂、邪祟无关？
“不！”我摇摇头，说道：屠夫难道一定是人吗？
“这不废……”小姨奶奶的话语忽然停滞，紧接着，她说道：哦——也有可能是小鬼上
身，不然一个寻常屠夫，哪有这么大的能耐，短短一两天，杀了六个人？
“对！”我应道。
小姨奶奶这才舒展了一分笑容，说：小祖脑子是好用啊，这么快，已经先总结出这
条线索了。
我摆摆手，说：小姨奶奶，先别急着夸，我先问问你——你们警方，到底拿了什么证
据，竟然怀疑我杀了郑国志一家六口的？
“录像呗！”小姨奶奶说道。
我跟小姨奶奶说：你把录像放给我看看……
“行！”小姨奶奶把我带出了审讯室，带我去了刑侦处，通过刑侦处的电脑，给我放
了六段录像。
每一段录像，都是那凶手杀人时候的景象，他杀人的时候，模样都被血水沾染，但
是，从脸部轮廓来说，完全和我一模一样！
小姨奶奶说：刑侦处根据脸部轮廓的比对，发现只有你，是和凶手完全匹配的，所
以，直接去逮捕你了，也被你列成了重点嫌疑犯——这凶手啊，估计是故意通过一些
“易容”的手段，弄得和你一模一样，在有摄像头的地方杀人，为的就是对你栽赃嫁祸！
我听这小姨奶奶的话，陷入了沉思——这个凶手，真的就是为了对我栽赃嫁祸吗？我
感觉……有问题。
哪儿有问题呢？
我托着腮帮子，仔细的想着，想着想着——我忽然通透了，我立马坐直了身体，右手
对着桌子一拍，跟小姨奶奶激动的说道：不对……这事不对！
“哪儿不对？”
“那凶手杀了六个人，目的不单纯是为了栽赃陷害我，他还有别的目的？”
“你从哪儿推断出来的？”小姨奶奶问我。
我跟小姨奶奶说道：如果凶手只是为了单纯的栽赃陷害我，他只需要杀一个人就行了！
如果凶手要害我，杀一个人和杀六个人，效果是完全一样的……反正按照法律规定，
杀一个人是死刑，杀六个人也是死刑，结果上，没区别。
可这凶手，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杀六个人陷害我呢？要知道，他多杀一个人，
就得留下更多的破绽！
所以，他除了陷害我，还有别的杀人动机！
小姨奶奶也明白我的意思了，说道：那这事……就好办一大半了？
“那当然。”我说。
现在这事的确好办了许多——如果凶手单纯是为了嫁祸于我，那他肯定是我的仇家，
我现在仇家可多了，那些想着撬走我“地穷宫宝藏”的阴人，都是我的仇家。
我一时半会找他们，还真不好找！
可现在……这凶手除了陷害我，还有他自己的杀人动机，有了杀人动机，这剩下的
事，就好办许多了……顺藤摸瓜呗。
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墨小玥的电话——嘿，现在到了她这个金牙萨满传人出手的时
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