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无女说了个玄而又玄的答案,说道:是!但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讲?”我问。
寂无女望着头顶上方,语气悠长的说:这座生门,是太九族的生门,外人进了生
门,就跟进了死门没区别,迟早是死在里头的。
“原本就是太九族的流放地嘛,整座炼狱都是替太九族服务,并不是替你们这些外
人服务。”
寂无女解释的时候,稍微有点虚,估计她怕我得知了真相后,绝望中爆发愤怒,顺
带着把怒火牵连到了明珠窑内的老尸和她的身上。
所以她还补充了一句,说: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太九族制定的规矩,跟我们这群老
尸没关系……
我扬了扬手,挡住了寂无女接下来要说的话,转头问江白鹤:江叔,您那罗盘算得
是真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那咋整?咱们也没别的招了?”
“还能咋办,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呗,走一步算一步,该进的生门,咱们还是得进
去。”我说。
“那……也成。”江白鹤咬着牙应了下来。
寂无女喊住了我,说:李先生留步!
“怎么?”我停住脚步,扭过头看了一眼寂无女。
她说:若是几位进了炼狱生门,不然有死无生,要想活下来,我这儿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我顿时起了兴趣,询问:还有什么招?
“你们几位都是高人,想来平日也不是什么莽干之人,入海之时,应该在外头留下
了一批援军!”寂无女说:若真是这样,你们先在明珠窑里耗上几天,诸位之中,
除了那蛙人江白鹤之外,其余人不识水性,这倒也无妨,我们可以传你们避水之术。
“呆的时间久了,必然会引起外头的援军生疑,他们铁定会下海来救你们,到时候……”
没等寂无女说完,我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说:不用等援军了,我们四个还是
先入生门撞运气吧!
泡泡、母亲、老风、老冯都在天柱山附近的海面上,他们个个本事都厉害,可这天
柱山里头,也是阴人禁地,他们若是下海,只怕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我们四个人自己闯一闯,何必搭上他们的性命呢?
寂无女听了我的解释,一阵哑然,说:这世上,还真有为他人着想的人?
她是个可怜人,曾经活着的时候,压根也没见过人间真情,如今见我们真情流
露,先是好奇,然后又是羡慕。
“多了去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只可惜,你活着的时候,你周围就没几个好人。”
我跟寂无女抱拳后,带着江白鹤、龙十六和墨小玥,浮水去了生门。
“大师,进了生门之后,你就亮出佛牌金身,这太九炼狱里,无论什么阴祟,皆怕
佛门正道。”寂无女大喇喇的说道。
“多谢。”
我们四人,顺水而上,上浮了七八十米后,头顶上,有一座冰门,伸手一摸,只觉
得通体发寒。
既然佛门正道克这太久炼狱,那我也就一招鲜、吃遍天了。
我再次挤开中指伤口,要在这冰门上,写下血色佛家铭文。
还没起笔呢,龙十六忽然抓住我的手,带着悲怆的意味说道:小祖哥,这生门一
进,生死难猜,我想入门之前,跟大伙说上几句话!
“那就赶紧说啊,再耽误一会儿,我这手指上的伤口就愈合了。”
我也没成想,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十六竟然还有话要说。
只见龙十六双目紧闭,说道:我十六这辈子,缺德事没干过,虽然盗过许多古墓,
但我都是按着倒斗的规矩走的,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拿,若这还算是作恶,不能
怪我,只能怪我爸,我爸是个大盗墓贼,正是因为他,才带出了我这么个小盗墓贼!
“所以,我无需忏悔!”
呵,龙十六搁这儿跟我们玩“伸冤”呢?
话说阴行里头确实有这么一个说法,说阴人在快死的时候,鬼差们早早就在身边等
候,阴人若是伸冤一阵,死后,鬼差会把这番话带给阎王爷,让阎王爷来个重新发落。
龙十六一抱拳,对着周围鞠躬,说:鬼差老爷们,你们若是在的话,记住了!
我没作恶,若你们真觉得我作恶,找我爸去,别来搞我!
靠!
你爸龙二要在这儿,能一巴掌呼死你个小兔崽子。
不过,这番话说了,还是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的,龙十六在成功甩锅给他爸
后,神色明显畅快了许多。
我觉得这效果还不错,就问墨小玥、江白鹤:江叔、小玥,要不你们也学着十六整
一套?
“我不整,生前对错,死后凭说,该怎么着怎么着。”墨小玥撇撇嘴,表示自己不干。
江白鹤苦着脸笑,说:我们渔家子,死后不归阎王爷管,归巡海夜叉管,说了也没
个什么用,小祖,动手吧……
“动手!”
我在这道冰门上,写起了字,写的就是六字明王咒!
这六字明王咒啊,在佛家,还是开启六道轮回之门的密文,如今,能不能开这太九
炼狱的生门……简直出乎我们的意料啊。
六个字还只写两个,这冰门就划开,卷起一阵风雪,把我们几人包裹,卷进了生门
之内。
等风雪散去的时候,我们四个,出现在了一座雪山之上。
上风呼呼,还夹杂着雪籽,打在我们身上,那叫一个刺激。
我们四个,都是脱得泳裤、泳衣下的海,忽然温度这么低,一个二个冻得都跟孙子
似的,连忙双手怀抱胸前,手掌夹在胳肢窝里,驼着背,四处张望。
“这又是哪儿?”我问。
江叔冻得直哆嗦,摇头,说:太九炼狱的生门之内,竟然是一片雪山。
“咱这回倒是淹不死,但是得冻死!”龙十六脸被冻得发抖,说:就咱们几人这穿衣
打扮,能熬过十分钟吗?
“熬得过……”江白鹤打着摆子说。
“哟!江叔,到这会儿了,您还是这么自信,不会又瞧出什么苗……”
“熬得过个毛!”江白鹤把刚才那番话给补全了。
龙十六把话咽到了肚子里,翻了翻白眼。
就在我们几人冻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忽然……天上传来一阵极其促狭的声音。
“伊!”
声音像打雷似的往下滚,音浪卷起了大雪皑皑,朝着我们身上泼洒了过来,人更扛
不住了。
“这是海里鲸歌!雪山之上,怎么会有鲸歌之音?”江白鹤询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