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尘烟消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
林中草木尽毁，焦土遍地，热气夹杂着青烟缓缓升腾。
“噗！”
一口鲜血碰出，叶一凡再难坚持，单膝跪在地上。他毕竟还是人，虽然是被魔化，但也不是魔。是人便会受伤，便会死亡。
当初朗俊模样不复存在，且看，身上焦黑一片，半个脸被烧毁，鲜血淋淋甚是骇人。这还不算什么，方见他半个手掌在空中晃荡，只有筋连着，也只有筋连着了。
“咳咳，老不死的你还真命大。”
叶一凡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望着从硝烟中一瘸一拐的身影，咳道。
左道身上的伤比起叶一凡要轻许多，毕竟他离震天雷的爆炸范围较远，伤也只是伤了一条腿。
不得不说那天魔掌确实厉害，竟破了左道的金钟，他这条腿就是天魔掌打伤的。
说实话，左道是感觉到意外的。
他意外的是叶一凡也只是身负重伤，而没有死。
震天雷号称纳灵还虚大圆满下皆可灭，虽是左道的一句笑谈，可丝毫没有夸大之意。
当初对付那邪修，虽只是让他狼狈些，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并不是震天雷不厉害，反而是邪修太强。
他的境界不匹配他的实力。就如左道，看似只是一介凡人，但你能想象到他杀低级修士如屠狗宰猪轻松般的场景吗？
叶一凡亦是如此！所以他才能硬扛下震天雷而不死。因为他有和境界不匹配的实力。
沉默许久片刻，叶一凡才开口说道，“这暗器叫什么？”
在叶一凡看来这就是暗器，不是法术也不是法器。因为在这小黑球上他探测不出半点道元与灵力，也正是因为这点，才使他大意，要不然他不会伤的这么重。
“震天雷！”左道艰难的抬了抬眼皮，高强度的战斗，对他消耗是惊人的，有些许的体力不支，强撑着罢了！
“震天雷！好名字。”叶一凡颤颤巍巍的起身，勉强站稳，“如果你还有一颗那便使出来。”狠狠一撕，将脸上一片烧焦的干皮撕下，缓慢放入嘴中，咀嚼着，那满足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味道真不错。
叶一凡疼不疼左道不知道，但他看的是真疼。
“那方是最后一颗。”左道耸了耸肩说道。
“既然没有，那便受死吧！”刹那间，叶一凡眼眸红光大盛，无尽魔气自体内喷发而出。
魔化纵然好，能让一个照海化气初期硬生生提至玉堂化境大圆满，其真实实力达到纳灵还虚。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烈的，一次魔化便是十年的寿命。
如此高昂的代价下叶一凡也未能将左道杀死，那必面临着再一次魔化，二次魔化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只是消耗寿命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会让天魔蚕食灵魂变为一具无意识的魔汉，就如那王琅一般。
可他不得不如此，今日之惨烈，不是你死就是我往。
“天魔降临！”
腾腾黑气在叶一凡脚下成形，将其驮负在半空之中，身形犹如鬼魅，接连闪越，向左道俯冲而来，手中幻化出的鬼头镰刀，魔气无边，似带有万千冤魂咆哮。
左道微微摇了摇头，嘴唇微碰，“罪过！”他也瞧出了这鬼头镰刀的名堂，这是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才凝练的。
叶一凡眨眼便到，如今摆在左道面前的只有俩条路，要么强行迎战，要么溜之大吉。跑，左道是能跑了的，但多半也跑不了，如果叶一凡报了必杀之心，宁愿燃烧精血追杀他，左道也是逃不掉。
除此之外，便剩下强行迎战，如何迎战?震天雷已经没有了，他的最强符咒五雷咒也使不出第二次，别的灵符倒也有，金枪符、火鸦符、冰山符、天焰符……可终究在鬼头镰刀面前都不够看。
难道，真的没法子了！
看着渐渐逼近的叶一凡，左道做出来生平最难的一次抉择。
也只有这般了。
有我，无我，忘我，舍我。
左道轻轻闭上眼，喃喃道：“老道姓左，单名一个道字，道号布衣子，年岁尚幼，过了八月初八正正好五十九，知天命的年纪偏偏学人修仙！”
叶一凡猩红的眸子有一瞬间出现了暗淡，这是临死的遗言嘛，那便成全了你，紧握手中鬼头镰刀挥舞而下。
如此近的距离，他有信心将左道的头颅摘下，如此近的距离，纵使哪般左道也躲不开了。
“老道七岁修行，十年大成，藏神合道大圆满，却被告知此生无法入圣，皆因为我无天命。人说天命难为，老道便要逆天而行。天命不变不明，吾命自在吾掌中。”
“若旁门可以证道，那左道亦能登仙，横绝古今，舍我其谁！”
猛然间左道睁开眼，左臂挡于额前，鬼头镰刀挥下，片刻间，左道右臂断截之处血如泉涌。
……
“左小子，你真要自封修为？”
“当真，先生也说，我有必死之决心，为何没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可，这书中之法不见得就能成功。”
“哈哈，成功与否平生愿意一试，还肯先生起针！”
……
“你现在道元尽封。”
“平生谢先生大恩！”
“且慢，旁门之道为天损，有天残地缺之说。你先前为练习左手刀将右臂之经脉寸数移位，右臂便是你的残缺。”
“先生，有何说法？”
“右臂断前功尽弃，道元归一，聚久而散，沦为废人！”
……
叶一凡很意外，他没想道左道会用手臂挡住他的镰刀，他更没想道的是接下来左道身上爆发出滔天的道元。
是如此庞大，彷如星辰大海。
左道的气息也在不断攀升，随之不断攀升的还有他的境界。
照海化气初期，照海化气中期，照海化气后期，照海化气大圆满，玉堂化元初期，玉堂化元中期……玉堂化气大圆满，纳灵还虚初期……藏神合道，这还不算完，一直到藏神合道大圆满左道的气息才算平稳下来。
但紧接着又进一步，半脚入圣。
左道的嘴角不仅流露出一丝苦涩，半脚入圣嘛，这是他不曾有过的境界，呵呵，没想到，真有一天半脚入圣却是这般场景。
一瞥空荡荡的袖子，是多么讽刺，贼老天啊贼老天，你真是造化弄人！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