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之下不止有普通的观众,还有几位圈内名人,被邀请来做节目评委。
他们同样被于承艺和田小一的表演震撼,无一例外地给出了满分的评分,获得了手办,作为奖品。
看田小一的表情,就知道,她非常喜欢这个手办。
离开舞台区后,田小一突然加快了步伐。
虽然于承艺也迈大步子,却也只能看见田小一的背影。
于是出言道:“小一,你要去哪啊,咱慢点。”
田小一没回头:“我想上个厕所,你自己先逛逛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于承艺只能停在了原地,他正好也趁着这个时间把衣服换了,还给那个小哥哥。
田小一躲到了厕所里,环抱着那只小巧的手办。
都说厕所是成年人的避难所,田小一可是早有体会。
她其实并没有内急,仅仅是不想让于承艺看到自己晕晕乎乎的样子。
时隔八年,再次和于承艺一起登台演出,让她无比的享受以及满足。
当演出完和艺哥对视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魂都要丢了。
她知道这样的状态不对,便急忙避开于承艺。
怕自己克制不住情感,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
但她希望自己尽快调整过来,自从和艺哥重逢后,他还是第一次陪自己。
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不想浪费了厕所里。
师傅总说她长不大,可她才不想长大呢。
反正有师傅保护,现在,艺哥也回来了,更不需要担心了。
用双手拍拍自己脸蛋,鼓励自己平常心。
于承艺也趁着等她的功夫,四处闲逛,漫展里的东西,对他来说还是很新奇的。
走着走着,看到一间大门敞开的房间。
怀着好奇心过去猫一眼,才知是杂物间。
正好感觉在喧闹中待得过久了,便打算进到安静的环境休息一阵。
房间的窗户是打开,随着一阵风带动气流,房门便合上了。
没给于承艺缓冲的时间,画面立刻发生了变化。
他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马上整理情绪,面对现在的身份、时间以及目标。
……………………
咸丰九年的冬天,京城下了据说是二十年间最大的一场雪。
老话说,瑞雪兆丰年,听说皇上为此大喜,这不,雪后已经巡街两次,广纳百姓爱戴。
余三胜也看过一次,不过,却发觉皇上病恹恹的。
坊间流传皇上养汉女抽大烟,恐怕不只是谣言吧。
于承艺如今的身份就是余三胜,与程长庚、张二奎并称为梨园三鼎甲,人称余三爷。
余三爷算得上京剧改革家,京剧的发展脉络,少不了三爷的一份力。
就比如京剧常用的西皮和二黄,就是三爷着手改造的,并被一直沿用下去。
改革是个难事,但三爷乐此不疲,并将其视为评判自己成就高低的依据。
“三鼎甲”一词虽是后世安给三人的头衔,但论现世名望、人气,甚至说实力,大爷、二爷、三爷,绝对可道一声三足鼎立。
而且,三人所持唱腔流派亦有差别。
大爷的徽派,二爷的京派,而三爷,则是汉派。
毕竟在流派的构建与完善上,三爷的能力是压过另外两位爷一头的,三爷的汉派,很快就成为最普遍的流派。
不过,精益求精的三爷,一直觉得此派别依然有缺陷。
他一生竭力改进,却未得良策,最后无果而终。
而这,就是余三爷的遗憾。
于承艺觉得头大,自己的水平比起这些怪物来说,跟外行没有区别,无论什么派别,自己演起来都几乎感觉不出差别。
如今要他替余三爷改进汉派,不是强人所难吗。
于承艺如今手中正提了一壶酒,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就算不知余三爷的记忆,也能猜到是来串门的。
咚,咚咚!
三声瞧门声,缓待稍许,家人开门。
开门者容貌甚伟,四五十岁左右。
于承艺道:“左兄,别来无恙?”
主人见故友,分外高兴,道:“三爷,大雪天的,你怎么来了,速速请进,别冻着了。”
于承艺送上酒,照着左兄的指示坐下。
左兄端了几碟小菜上来:“三爷,你既然带了酒,我已经热着了,家中正好还有几碟剩菜,择日不如撞日,咱哥俩今天就将就着,痛快喝一场怎么样?”
“求之不得了,温酒尚需一会儿,咱们先坐下聊聊天。”
左兄坐下后,问:“三爷,你是怎么知道我进京了?”
“嗨,你知我是戏子,台下观戏者不乏权贵,听到一些小道消息,不足为奇。”
左兄摇摇头:“哎,我在曾督统幕府里任劳任怨,出谋划策,也好几次算准了洪老魔大军的动向,结果,却遭奸臣陷害,被迫进京接受朝廷审讯。”
“我看你出入自在,不想是被弹劾待审的官员啊。”
“嗨,早半个月,你要看望我,就到到死牢里去。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凶险后怕,我差点就被推到菜市口了。好在老师、同僚进言保我,我才免以死罪,却也只能留在京城,听候朝廷今后的安排。”
酒似乎温好了,左兄起身,将其端了过来,为两人各斟一杯。
“那这杯酒,就算给你的压惊酒了。”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三爷,如今我这个情况,你还敢来看我,说明左某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
“能结实左兄,才是小人的幸运,左兄,今后打算如何?”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眼前的坎跨过去再说。可一定想问我的想法的话,如今南方战事吃紧,正是好男儿出力的时候,我还是想回去。”
“朝廷去年打了场胜仗,最近又连败几场,虽说洪老魔是些二路子军队,可别说,还有些战斗力的,也的确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正是如此,好在有曾督统镇守湖湘,敌人的两路大军无法合归一处,这才没有立即形成反扑之势。”
听左兄对曾督统的评价这么高,便好奇:“曾都统是个什么样的人?”
“求贤若渴,用人以贤,谨慎细腻,善于纳言。”
于承艺闻言,的确是个不错的将领。
“也难怪卢台子想打听曾督统。”
“卢台子?他打听曾大人所为何事?”左兄的语气变得谨慎。
“哦,一个戏子同行,他知我结实你,也听说你在曾大人手下做事,便托我问你,曾督统喜欢听什么戏?”
左兄笑了几声:“这卢台子,莫非是个势利小人?”
于承艺觉得不是:“非也。”
左兄点点头,思索起来:“此事未听他言说过,但我和他是老乡,我猜他估计不喜欢京剧,而是爱听花鼓戏,不过,这仅仅我的猜测,下次再见曾督统,我便询问一下,再寄信转告你。”
于承艺笃定左兄没有问,因为后来,卢台子又托程长庚打听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