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许修：手有点痒，让我来
“原来如此！”许修听完这段陈年往事，也颇有些感慨。
不过，从这所谓的神树事件始末，也可以看出，当初万沙城在铭纹一途，确实也是底蕴深厚。能够吸引整个天楚王朝的人前来朝拜，那也可以算是发源地之一的。
“但无论怎么说，万沙城在铭纹一途的底蕴还是在的。”许修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毕竟也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景象了。可惜我们生不逢时，遇不到当时的那种大好场景啊。”庄十一感叹一声。
大厅中，那位孙老还是没有到来。许修和庄十一继续在大厅四处闲逛。
“嗯？”走到一处角落，许修目光微微一凝，落在了角落里的那张小小的方桌上。
方桌上，放置着一些铭纹纸和铭纹材料，材料摆放得有点随意，铭纹纸上的部分铭纹液甚至都还没有干透，可以看得出绘制者应该是匆匆停笔，干什么其他事情去了。
不过最吸引许修目光的，却是那还没完笔的铭纹。
此时，在那方桌上的中央处，铺开的铭纹纸上，有半幅已经绘制好的半成品纹路。
从铭纹液的干湿程度来看，许修判断得出，这副铭纹绘制时应该是有些断断续续，并非一口气绘制的。
一般来说，绘制铭纹，都会是先明确了纹路再出手绘制的。
而眼前的这幅纹路，却似乎把绘制铭纹当成是一种尝试？
许修不由得好奇心大起，走上前两步，观摩了起来。
庄十一看到许修停下了脚步，也感到有些好奇，便也走了过来，站到许修身侧，看了几眼方桌上的纹路，眉头皱起。
“这绘制的人，好像看起来没有什么笔力啊？绘制出来的纹路，断断续续，明显是对纹路不熟悉！”庄十一扫了几眼，便开口评论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抬头看了许修一眼。
“单单从这半幅纹路，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在这样的议事大厅，你看到有人绘制了这么半幅粗陋的纹路，难道不觉得有些蹊跷？”许修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而是反问庄十一道。
没有等庄十一回答，他往前走了半步，然后伸手把眼前的这半幅纹路稍微移开，便发现这半幅纹路下面，还有不少半成品。
“嗯？这是新手在练习吗？”庄十一眼前一亮，急忙往前一看，又翻看了下面的几张纹路，发现基本都是只完成了半幅。
“浪费！真的是太浪费了啊！这触感，如果猜测得没错，可是整个万沙城最上等的铭纹纸了，出自河中地区，每年产量有限，只有像铭纹师公会这样的地方，才有机会用得上，但居然就如此浪费了！让区区一个新手用这样的铭纹纸，这铭纹师公会是傻了吗？”
对于一直在铭纹一途沉浮的庄十一而言，他对铭纹纸的敏感程度甚至超过了许修，因此当他的右手手指微微一触摸到铭纹纸，就大致能够判断出铭纹纸的质量，进而联想到作为一名新手就使用这样的铭纹纸，不由得便有些愤怒起来。
在他判断中，能够画出如此离谱的半成品纹路，大概率就是刚刚入门的新手，脑海中对纹路的把握程度不够，因此画到一半就要停下来。
而作为一名新手，居然使用如此高质量的铭纹纸，这在庄十一看来，绝对是一件可耻的浪费事件。
要知道，庄十一自己在一开始学习绘制铭纹时，那用的可都是最低级的入门铭纹纸。联想起这个来，庄十一把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怎么确定，这出手绘制之人，就是一名新手？”许修淡淡一笑问道。
“许修，你这是想要考验我的眼力？我跟你说，你能拿到考核的第二名，这点我服气。但是，你要是以为，在判断力上，你比我厉害，那可大错特错了！”
庄十一没好气地反驳道：“你来瞧瞧。这首先，每一张铭纹纸上，显然都是在绘制同一份纹路。什么情况下会这么做？当然是新手期了！只有新手期才会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在熟悉绘制铭纹上。”
庄十一随手拿起一张半成品铭纹，指着上面的几处纹路连接点继续评价：“其次，你再看看，这上面都是绘制的什么鬼玩意？这些节点的连接，绘制手法完全不对，至少不符合我们常规的连接方式。显然这名新手刚学了没多少，就想要自己自由发挥，来个创新纹路。结果，就是你现在看到的，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一边指着纹路上面的所谓错误，庄十一一边感叹起来。
“最后你再详细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诧异的？”庄十一还抛给了许修一个问题。
许修丝毫没有把庄十一的评价放在心上，反而是笑笑道：“其实最让我诧异的是，能够在铭纹师公会享受如此上等铭纹纸的人，首先绘制的手法不应该如你说的那般粗陋，其次对于纹路至少应该也是非常熟悉才对，否则公会也不会让其使用铭纹纸。你说是不是？这可是最简单的想法了。”
庄十一眉头再次皱起，他自己的一达通推断和评价，被许修的简简单单一句话给反驳回去，顿时说不出话了，想了想，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这点你就不懂了。现在铭纹师公会里面，吃白食的特别多。一些公会里面的晚辈，往往也会借着长辈在公会里任职，就来这里胡乱使用铭纹材料。这点我可比你懂得太多了。许修我告诉你，在这方面，你还是太幼稚了。你要加强这方面的素养。”
许修哑然失笑，不想和庄十一继续辩论下去，点了点头，敷衍道：“行行行，我在这方面确实不如你，庄公子以后多教导教导。”
说着这话，许修随手翻看了眼前的纹路草稿。
这些草稿确实都画着几乎同样的纹路，说几乎，是因为许修发现，这些纹路大部分的走向都是一致的。
但怪异的地方在于，几乎每一张纹路在连接点处，都有自己的特色。
这也正是许修不相信出手绘制者是新手的原因。若是新手，很难保持每一张纹路都有自己的风格。
与庄十一的看法相反，许修反而认为，这出手绘制的人，很可能在尝试绘制一种新的纹路。
“从最后这几张纹路来看，显然绘制着到了后面，心气已经有些浮躁，最后的这一张甚至都画错了好几个连接点。”许修心中开始慢慢评判起来。
他对比这些草稿，也发现虽然手法怪异，但落笔时，还是非常有分寸，在很多落墨处，都非常有讲究，甚至有点因为熟悉而显得落笔从容，遒劲有力的同时又不失轻松活泼。
如此种种，让许修判断绘制者应该不是庄十一判断的那样是一名新手。相反，很可能如庄十一刚才所说的，是在创造新的纹路。
带着这种想法，许修围绕着这些半成品，一张张地拿起来看，时而又仔细地对比一番，眉头时而皱起，时而似乎因为理解了纹路的蕴含意义而舒展开来。
半响过后，许修忽然转过头看往庄十一，脸上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说，我要是帮这位绘制者把这半幅纹路完成了，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庄十一正在欣赏大厅四壁挂着的铭纹，闻言头也没转，耸耸肩说道：“反正我看不出那个家伙绘制的是什么铭纹。笔墨都在，你想要添加就添加呗，大不了，你画完了，自己带走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去在意少了一张草稿。”
“有道理！”许修一想这庄十一的说法确实也没有错，内心的那种痒痒的感觉瞬间扩大，于是也顾不上其他，拿起铭纹笔，沾了一些铭纹液，深吸口气，按照自己刚才看完那些半成品后的记忆，再结合自己对纹路修补的丰富经验，开始小心翼翼地在第一张铭纹纸上“修补”起来。
更加切确地说，许修现在做的并非修补，而是接着那位不知名的绘制者的思路，帮对方把最难的下半部分给创造出来。
修补的前提是有明确的完整纹路，而此时，许修正在做的，是没有任何完整纹路作为依据的。
不过，这种感觉却是许修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在以前，不管是绘制还是修补铭纹时，许修都会遵从正常的思路，也就是先在脑海中有了纹路，然后才出手。
按照所谓正规的铭纹绘制流程来看，这是绝对正确的。
然而，当此刻许修只是在大脑中构思出下半幅纹路，就直接出手在铭纹纸上绘制时，这个过程，却给了他仿佛在创造一个全新世界的怪异感。
许修身后的庄十一眼眸微微眯起，他看到了许修的认真模样，于是踱步过来，也不打扰许修，而是看着许修手中的铭纹笔缓慢而又有力地在铭纹纸上游走。
随着笔墨落下，原本半幅纹路的铭纹纸上，逐渐地多了相互交叉、看起来纷繁复杂、却又似乎充满了某种韵味的纹路出来。
庄十一原本有点不屑的脸上神色，也缓缓有了变化，先是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有些不解，随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偶尔还点点头。
而越到后面，他似乎看出的东西越多，于是脸上的不屑变成了惊异，最后变成了不可思议。
一个绘制，一个品味，三楼议事大厅中，又陷入了安静。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许修把最后的一笔落墨，将那最后的一个最关键的节点绘制出来后，整个纹路，真正构成了一个回环。
而便在这瞬间，许修和庄十一同时发觉，四周的空间，似乎微微地动荡了一下。
场面有些安静，只有许修长长呼出胸口间一口浊气的声音。
缓缓放下铭纹笔，不等许修拿起这份完整的铭纹，庄十一已是抢了过去，张大了嘴，带着震惊的神色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最终还是忍不住赞叹而起。
“我去！许少侠，你这手法可以啊！”说着，庄十一便笑了起来。
“你硬是把完全没有章法了一个半成品纹路，修补成了一个完整的纹路。更加关键是，你这后半部分的纹路，几乎就是帮前面的纹路构建了一个核心框架。简单说，那个家伙给了你一个烂摊子，而你居然把这个烂摊子，重新绘制成了一个完整的纹路框架，甚至没有任何的破绽。而且，这最后一笔，更是点睛之笔，直接让这个纹路都有了灵魂，一下子就灵动了起来。”
庄十一的口气之中明显有着夸张成分。不过他分析的倒也没有错，许修横生生把一个烂摊子，绘制成了完整的纹路，真做到了化腐朽为神奇。
“你也别太夸张了！”许修笑骂一声，“如果没有那位的前面构架，我也想不到可以这么去构造。应该说，是他的前面部分纹路，启发了我。”
“啧啧，谦虚！我就欣赏你的这种谦虚！”
庄十一把铭纹放回桌上，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题，又开口问道：“对了，这个铭纹，是什么功能？我是能够感觉到整个铭纹的完整性和严谨性。可是，它的功能，很难直接从铭纹上看出来啊？”
“是个好问题！”
许修点了点头，刚想回答，脸色猛然一变，蓦地转身看往大厅之外。
而与此同时，庄十一同样是脸上一阵惊慌浮现而出，早就把问题抛到脑后。
让两人脸色大变的，是大厅之外传来的一道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此刻已经来不及销毁铭纹纸，连忙走回大厅中央，装成一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模样。
“哎呀，让你们就等了！我是孙韬，暂时负责万沙城的第二铭纹师公会。欢迎你们加入公会。”
一名紫衣老者步伐矫健地走了进来，声音洪亮地朝着许修两人拱手。
二人连忙还礼。
老者身后，赫然是两人在万宝楼见过的孙艺倩。
看到孙艺倩，两人也明白了过来孙韬邀请他们过来的意图。
“恭喜你们，通过考核认证。”孙艺倩脸上平静，礼貌性地恭喜了一句。
“这是空间收纳袋，你可以印刻了。”许修也不拖拉，直接拿出空间收纳袋出来。
既然人家的意图明显，那他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非得对方说出口来再拿出来。
这里是铭纹师公会，看起来孙艺倩也是公会的人，许修也就没有必要再迟疑什么了。
“许少侠不用着急。印刻的事情，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请少侠过来，是有另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