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蝉靠着墙歇息,眯着眼朝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怎么可能呢,这个时候你姐夫正在书院读书,他跑不出来。”
姚子安扯着她胳膊,“我没骗你,你快看啊!”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二十几米开外,有俩书生撑着摊子在一边同人交谈,俩人都穿着书院的衣服,大概有个身影像是他。
这种撑摊子的场面熟悉的很,白鹤书院有章程规定,每个月上下旬都会派书生出来‘实践’。
或是撑摊子给人独信写回信,或者是做些旁的善事。
今天估计是轮到了邬易这一队吧。
走近了,仔细一看,他身边那同伴,不是李元硕又是谁?
在这碰到邬易,这是意外,也是惊喜,她带着弟妹朝那边过去,只是还没到他们跟前,一个跟她年岁差不多,身穿富贵的姑娘坐在了邬易的对面。
“写信还是读信?”
邬易闻见那呛人的香脂味儿,略有些不耐的皱起了眉头。
“读信……”
那姑娘拿着团扇,犹抱琵琶半遮面,隐藏在团扇下的是一张含羞带怯的面容。
可惜对面的男人读不出此时的风情。
邬易的五官很是俊美,尤其是他的眼睛,瞳孔漆黑,深不见底,当他没有任何情绪盯着你时,那双眸子里只有冷漠跟淡薄。
此时外面寒冷,他本就有些不耐,夹带着鬓边的几缕碎发,更是平添了他几分寒意,这也越发衬的周遭寒意十足。
崔琼略带几分痴迷的望着他。
自打上次去书院拜访山长夫人时,无意间跟他撞到一起,自己心里就开始有涟漪波动,先前也利用哥哥下了帖子邀他来参加自家举办的诗会。
可是他没一次赏光过。
这次听见下人报备,她稍加梳妆就赶了过来。
现在他在念信,从自己这个角度来看,只看见他低垂的眉眼,薄唇轻启,他的眼睛形状很好看,此时视线垂着,尾睫浓密纤长,可能是他不苟言笑多了,此时那张脸除了俊美之外,倒多了几分生人勿进。
如果他这会能抬起头,含笑朝自己多说几句话,那该有多好啊。
信读完了,对面那人久久没回应,邬易不耐,轻敲了两下桌面,“姑娘还有旁的事吗?”
“哦,我我写信。”说完从钱袋里掏出一锭碎银放到他面前桌上。
听人说,他父母双亡家境贫寒,这锭银子虽不多,但也是她的一份心意,如果不是深知他为人,自己肯定要多掏些银子来博他一笑的。
书院这边有规矩,不可收贫寒百姓的报酬。
但没说不可以收富贵之人的谢礼。
邬易磨好磨,示意她念。
这时候李元硕忍不住了,“我说崔姑娘,从今天撑起摊子到现在,您念了三封信,写了六封信,这羊毛也不是逮着一个人薅呢,不行来看我一眼?”
崔琼没来得及吭声,倒是她身侧的丫头忍不住回呛了,“李少爷写的乱成一团,跟狗爬过的没两样,谁多想不开要花钱请您写信啊……”
虽然是事实,李元硕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视线不安分的飘忽后,正好看到不远处,带着龙凤胎的姚蝉!
他大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挤到邬易跟前,“邬易啊,你最喜欢哪种姑娘啊?”
邬易头也没抬,手上动作不停,“喜欢会读书写字的。”
言外之意,不喜不会看信,不会写信的人,虽说崔姑娘是为了多看跟他多接触,才故意创造机会同他接触,但谁能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应啊。
这好像是一盆冷水哗的浇在了通红的炭上。
那姑娘眼中瞬间含上了眼泪。
读书写字的啊。
他笑着起身,朝姚蝉一行人喊道,“哎呦,是弟妹啊,真的是太巧了!”
他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看看姚蝉发现有人缠着邬易时,她是什么模样,最好过后了,再跟他发一顿脾气,谁让她上次那么整自己!
邬易以为他是想逗自己才故意这么说,所以也没搭理他,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悬空的手腕一顿,豆大的墨点落到下面那张写满了纸张上。
崔琼略带几分惊慌的拿起来,又心疼,又难受,小心吹着上面的墨点。
“你来了?”
先前的生人勿进,冷漠厌烦的表情变了,他眉眼间具是笑意,整个人的容貌又惊艳了几分。
姚蝉看了下如今的组合,也知道各人存着什么心思,施施然的坐在了李元硕面前的摊子上。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身侧那姑娘身上浓重的胭脂味儿呛的一阵恶心。
本来吃的就多,这味道又刺鼻,她没忍住干呕了两下。
李元硕惊的一蹦老高。
这么一来,又看见她坐下略带些弧度的小腹,眼睛险些从眼眶蹦出来。
“你,你……”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没反应,肚子也没这么大呢,怎么几天不见就显露出来了?
他看看姚蝉,又望了下邬易,再回想了下自己,一脸心酸。
邬易受惊程度不比他小,几乎是健步走到他们跟前,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我……”
刚刚张口,又干呕了一下。
崔琼的目光疯狂的在三人跟前打量,她把邬易的情况打听清楚了,知道他在老家有个媳妇,不过那个媳妇没学问也没才情,之所以这么幸运嫁过去,是要给奄奄一息的邬易冲喜,是权宜之计。
刚刚李家少爷喊她弟妹,邬易又是这幅模样,难道她就是……
头发乌黑似是上好的绸缎,眼睛形状漂亮,肤色白皙,鼻尖跟侧脸还带着几分桃花一般的粉红,这就导致她整个人清丽娇媚之余,还透着一股娇甜。
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消失。
五官身段比不过她。
但是家世她肯定比不过自己。
她家生意做的大,她爹还是青山镇商会的一把手,单单是她身上的首饰跟衣物,就足够抵得上她身上的一车布料了。
对,她不能心虚。
邬易现在不清楚姚蝉的状况,鼻尖隐隐有几滴汗珠渗出。
“我没事,就是吃多了……”她伏在邬易的耳畔,把中午在王家酒楼蹭饭又碰上牛二,被他抓去又硬塞了一顿的事说了下,邬易的眉头逐渐平缓。
似乎也没想到是这个缘由,抿嘴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