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蝉,我知道是你,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你的手笔,你个毒妇!你还他命来!”
女人披头散发,眸子里散发的恶意愤恨几乎凝成实质,直刺她心上。
说来也巧,在她发泄般的喊完,原先盖在尸首上的白布突然被风刮开,那被啃食到零乱的尸体就这么直冲冲落入她眼底,恐怖的尸首搭配着如此恶毒的咒骂。
本调节的差不多的心态,隐隐又有决堤的趋势。
她撕心裂肺的骂声不时传来,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正在调节着自己心态的时候,身前有道身影挡在面前。
邬易面色沉沉拦在她面前,把所有的风雨跟不堪入目都替她遮挡,没说什么矫情安抚的话,却用行动替她遮蔽了风雨跟谩骂。
“姚蝉,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可怜,你身前的那个男人肯定比二柱死的还惨,他肯定会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会被打入到十八层地狱,抽筋扒皮,日日被烈火焚烧,生生世世都逃脱不了炼狱!”
冯莲花受的刺激太大了。
她跟秦二柱一开始只是路水姻缘,但是睡的次数多了,年头久了,多多少少也炼化出几分真情,现在他死的这么不清不楚,还没有全尸,本就不多的理智,完全被蒙蔽了。
“哗!”
冯莲花还在叫骂,用她生平最难听的话来辱骂姚蝉。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她本来不想跟她多计较,但听见她咒骂着邬易,心底那根弦儿彻底断了。
跑回去拎了一桶泔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浇了上去,陈婆子因为拉着自己发疯的闺女,没有躲开,跟她一块被泼了个满头。
“闹个屁啊,还嫌不够丢人?快滚吧!”
里正刚开始没想着这么不给人面,别管那小子生前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但这会死了,还是这么个死法,谁不感触,谁不多少有点感慨?
想着让人哭两声发泄下也算是够意思了,没想到这疯婆娘越来越猖狂,竟然咒起人来了。
他脸一黑,陈婆子是真的怕了,见闺女跟疯狗似得,也不给她留面儿了,捂着她嘴,扭着胳膊就走了。
闹事的一走,尸体也被抬走,这边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多少为秦二柱死去而感慨的,这会也不再邬家门口徘徊了,四散开,去跟其余人分享这个消息了。
人死是挺感慨的。
但毕竟不是跟他们有太大关系,身为同村的在得知这消息第一时间感慨唏嘘一阵,过一小会儿后,谁还能把多余情绪分享给他,早就去跟人八卦了。
“你没事吧?”
“没事吧?”
两句相同关切声,一前一后响起。
姚蝉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想到他眼睛被蒙着,看不见自己动作,又缓声说自己没关系,看着他被遮挡住眼睛,越发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伸手拉着他的袖子,慢慢带人往院里走。
“邬易,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就当是狗叫的,听个响过去就算了。”
邬易颔首。
随后又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她下意识的说好,但仔细琢磨,又能读懂这话里一语双关,他在叫自己别把冯莲花的话放心上,同时也隐晦提点,别把昨天那件事也放在心上。
“好”
抬头看了下雨后清新湛蓝的苍穹,聪明人就不该被不值得惦念的过往所羁绊。
…………
秦二柱尸体被人发现已经有几天了,他那人活着的时候都是些狐朋狗友,妻儿早就离他而去,活了一辈子,竟然连个半后事的人都没有。
冯莲花这几日倒是不顾她娘反对来置办了,但她却一门心思的说他死的蹊跷,一定要找出真凶。
这几天他的死因村子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他是下雨天去树下躲雨,才被惊雷劈了,而后又因为下雨天地上湿滑,不小心摔倒山谷里,这才被野物所啃食,她不接受这个说法,又是去报官,又是找仵作。
这仵作检查之后都说了只是个意外,但谁让这人还是不信呢。
初秋天气还不算凉爽,这血呼啦的尸体摆放了三日早就臭了,她还不让人发丧,一开始村子里还有几个男人,觉得她有情有义,现在全变了想法。
见到她就恨不得躲到十万八千里外。
冯莲花在秦二柱老宅搭的灵堂,哭的眼睛都肿成了桃子模样,她抚摸着手上的蓑衣,混沌的脑袋突然闪过清明,对了,她有证据,她还有证据啊!
活泼的鸟雀在树上,被这个又哭又笑的女人吓着,挥着翅膀逃离。
县衙后院,留着山羊胡的县太爷心情大好,拿着吃食喂笼子里的画眉。
这种清闲日子,真太久没过过了。
正逗的正乐呢,外面传来聒噪的鼓声,先前还乖巧安静的鸟儿似乎受惊不小,踢翻了水,拍着翅膀惊慌的在笼子里四处撞着。
他一脸郁结的放下食盒。
“这谁又来敲鼓鸣冤了?”
二三日就会碰见这一撞的扫兴事,你说不管吧,那些不识好歹的百姓,一个劲的敲,你说受理了,升堂吧,你看他们来诉冤的又是些什么鸡毛蒜皮小事?
你占我地基了,我睡你老婆了,又或者是你几年前借我几钱银子迟迟不还了。
每天让他这个大老爷听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他再有为民伸冤的心思,也被磨没了。
“老爷,老爷……”
就在这时候,家仆匆匆跑来,面带喜悦道,“今个是大案子,谋财害命的大案子!”
田知县一下子来了精神。
“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那妇人哭的凄惨,一个劲喊着让青天大老爷来给做主。”
“是哪儿的人?”
“好像是白山村的,好像是那个小大夫所在的村子,说来也巧,这妇人状告的人,也不是别人,也是跟小大夫重名的,她口口声声说是她侄女夫妻害死了她的相好……”
田知县的脚步慢慢放缓。
听下人梳理了一遍,他倒对那个案子有了印象,前天不还喊着仵作去验尸,什么也没验出来吗?
正踌躇之际,另外一个家仆跑来,站稳还没喘匀气儿呢,就急慌慌道,“打听清楚了,不是同名同姓,白山村就那一个姚蝉,是小大夫……”
田知县脸色大变,上次受的挫折跟心酸,再次涌上脑海。
他摆手似是惊慌道,“撵走撵走,快把人撵走!”